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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09月21日 星期六

    谁来保障民间救援队员

    《 文摘报 》( 2019年09月21日   01 版)
    石头垒成的“纪念塔”

        怪石嶙峋的河滩上,一块一块石头垒成一座“纪念塔”,塔边放置粉色手套、仅剩一块板的背包,蓝天救援的帽子置于垒石的最高层。溪谷往上不远,另一座石塔上,只有一条剪断的安全帽绳扣,顶层的安全帽上写着BSR(蓝天救援缩写)。

     

        2019年8曰25日,深圳蓝天救援队队员许挺秀、尹起贺在广东省惠东县白马山救援17名驴友过程中遭遇山洪遇难。这里是发现他们遗体的地方,也是当时的救援现场。

     

        驴友遇险

     

        8月24日,白天天晴,直到后半夜才下起蒙蒙细雨。受困的23名驴友来自深圳一个户外群,群里有百余人,每周相约出去爬山、徒步、溯溪,费用均摊。

     

        在户外圈,白马山是一条经典线路。沿着溪流往上,山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潭,晴时潭水清澈,透着淡淡的蓝绿色,还有独特构造的岩洞,很吸引人。

     

        8月24日10点半抵达溪谷后,上述遭遇险情的驴友们还遇到了其他队伍,13点,他们继续上山。一个三岔路口处,6人往右手边的路下山,另16人跟着领队蒋建从左手边的路行进。

     

        这条路最后走入澳谷,越往上爬越发陡峭。爬上悬崖,遇到一个水潭,再爬悬崖,又是水潭。本以为溪谷往上有山路翻下去,他们却一直没找到入口。

     

        17点,天快黑了,一行人决定沿路返回,才发现爬山时借助四五米的短绳尚可,转身下悬崖却变得极为恐怖。大段大段的悬崖,棱角锋利,唯一一条14米长绳在上山时掉入深潭,除此他们没有任何可防护手段。

     

        意外随后发生了。一名女驴友突然从二十米高处滑落悬崖,撞击周边的石头后,落入深潭。她脸朝下浮在水上,看上去没有意识。所有人都吓坏了,赶紧将她拉至岸边。“给她做了几个人工呼吸,才恢复过来。”在场的驴友郑元琴说。

     

        他们开始打电话,四处求助。也有驴友直接打给了深圳公益救援队。依据现有的信息,当时一共有四支队伍接到求救信号。深圳蓝天救援队的理事20:08接到电话,当时恰好他们队有四名队员在惠州做交流培训。

     

        当晚,近十个小时的训练后,深圳蓝天救援队的四个队员,许挺秀、尹起贺等人正在一个农家乐准备吃饭。火锅才刚刚上桌,看到群里的求助信息,四位队员涮了几块肉,匆匆出发了。

     

        救援很难

     

        地形图上显示受困地点为河谷地带,山高崖陡,再加上天黑,将伤患用担架抬下来就是最大的困难。台风来临在即,一旦下雨,溪谷涨水容易出现山洪。

     

        22点左右,等待5个多小时的驴友看到山下晃动的点点星光。无人机飞临上空,确认驴友所在的经纬度。“终于没那么绝望了。”驴友陈洪波称。

     

        在山下,深圳市蓝天救援队和惠州蓝天救援队组成的六人小队遇到了提前下山、赶来指路的两位驴友,队员雨寒回忆,驴友提供两个信息,一是“担架不用带,消防队员已经在运送伤员”,二是“我们刚从溪谷这条路下来,很快可以上去”。

     

        根据信息,小队放下担架,轻装走入溪谷,但在溪谷口,他们遇到停留在此处的消防员。消防员发现这里的山谷陡峭,并没有所谓的“路”,此后没有再往上走。六人小队继续向上。

     

        队长王长福解释,大部分消防队员擅长城市搜救,在山地救援方面,民间救援队有时更具优势,他们的绳索技术也更强。

     

        8月25日凌晨0点10分,六人小队彼此靠推着、举着,爬过了驴友走过的悬崖路,与受伤的驴友会合。他们发现女驴友脊柱没有损伤,主要是手脚摔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25日凌晨2点,深圳公益救援队抵达,将担架通过绳索滑至谷底出山。

     

        如果有其它可能

     

        伤员下撤的时间是夜晚,其余的驴友在平台上等了六七个小时,天亮后开始下撤。随后才发现,驴友下撤成为问题。

     

        此时,深圳蓝天救援队的队员连续一天一夜高度紧张地工作,峡谷中段只剩下尹起贺、许挺秀及惠州户外公益救援队的两位救援人员,其他人员随伤员下撤。

     

        现场留下两套绳索系统,一个人使用完毕,就将身上的保护套解下来,交给另一个人使用。

     

        但大部分驴友没有使用过绳索。郑元琴回忆,当时尹起贺几乎是手把手教学,逐一教会他们下降。如此一来,时间耽搁了许久,蒋建当时在悬崖下接应了接近3小时。

     

        当时,尹起贺和许挺秀应该知道情况。郑元琴很懊恼,如果当天下得快一点,或许能够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据事后推测,驴友撤出溪谷15分钟左右,山洪就爆发了。在丛林里慌忙找路40分钟左右后,郑元琴看到,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原来的溪谷已成一条瀑布,水声很大。

     

        洪峰到来时是瞬间的,两位队员最后牺牲时没有目击者。如果脱离了现场,可以谈论很多“如果”。如果救助伤患时,驴友能下撤一部分;如果驴友会用绳索,下降快一点;如果救援队伍间配合更紧密些;如果人手更多一些,“15分钟”就能抢回来。

     

        沉默与空白

     

        事故发生后的数天,他们一度互相指责,陷入集体沉默。后来他们才达成共识:第一,要跟家属沟通,表达慰问;第二要为两位英雄募捐(截至9月11日,他们已经募集二十余万元,汇入深圳蓝天救援队账户);第三要“积极主动”配合深圳蓝天处理后事。

     

        驴友们该不该负相应的责任,网友们众说纷纭。北京律师常莎认力,救援队是公益性质,各个救援队队员都是自愿加入救援事业的;救援队员对被施救人并无法律上的义务。

     

        此外,两名遇难队员均已购买过十万元救援险,救援队员的保障也包括保险公司的赔偿。但除此之外,对于这类志愿行为,缺乏更多保障。

     

        (《南方周末》9.12 刘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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