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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年前，在部队意外负伤、几乎失明的程樟柱时常默念“愈艰苦，愈奋斗！愈奋斗！愈快乐！”他说，方志敏烈士的这句话赋予他生的力量与希望。
51年前，伤残退伍的程樟柱婉拒部队的疗养待遇，回到故乡江西德兴，自愿到一座为方志敏等革命先烈而建的纪念馆作义务讲解员，常年驻守，乐此不疲。
冬去春来，年轻小伙已至桑榆暮年。他用半个世纪，以一片赤诚，凭一腔热血，宣讲红色故事，义务讲解服务超过20万人次。
8月的怀玉山区，云遮雾绕，郁郁葱葱。“每天早上起来走出房门，往右转弯走35步，再往左转弯走75步，上5级台阶，往前走就是纪念馆大门。”程樟柱身着红军服，拄着自制盲杖，边走边介绍。
1935年1月29日，方志敏在怀玉山区不幸被捕，后被杀害。1954年，政府部门在他被捕的附近区域修建龙头山革命烈士纪念馆，以纪念方志敏及其他在土地革命时期牺牲的先烈。
数十年来，程樟柱就住在纪念馆旁的平房里。寒来暑往，偌大的纪念馆，他装在了心里，“我把方志敏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装进心里”。
1965年，程樟柱在部队意外负伤，左眼失明，右眼视力仅为0.04。为什么？怎么办？年轻的程樟柱一遍遍叩问自己，他甚至想到了死。这时，从小读方志敏文集的他，想起一句充满力量、振聋发聩的话：愈艰苦，愈奋斗！愈奋斗！愈快乐！
在狱中面对死亡，方志敏多次提笔写下“奋斗”二字。在回忆1928年的艰苦斗争时，方志敏写下了上述的话。
“心情低落时，我就默念这句话，它给我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退伍回乡，程樟柱凭着微弱的视力，经常跋涉于深山密林，找寻方志敏烈士战斗过的地方。
“在曾经的战场，我一字一句理解自己准备的讲解词，仿佛看见了浴血奋战的革命岁月，看见了矢志不渝的革命理想。”程樟柱说。
为了搜集方志敏烈士的事迹，程樟柱几乎访遍德兴所有的老红军。一次，他碰到一位和方志敏出生入死的红军战士。“那位从敌人手中逃脱的老红军，脸上有两寸多宽两寸多长的疤，皮都被敌人打掉了。摸到他的手，好深一条槽啊，是敌人用手铐铐的。”说到这，程樟柱哽咽无言。“我们的红军战士是何等坚强、何等勇敢！我要把他们这种不屈不挠的事迹告诉更多的人！”
“方志敏被捕遭到搜查时，敌人十分惊讶。”在纪念馆展厅里，程樟柱向龙头山中心小学的学生们作讲解。“像他这样重要的领导干部，身上除了一块旧表和一支自来水笔外，竟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1968年，程樟柱刚来时，纪念馆只是一座简陋的砖房。他一点一点整修，“全身都是动力”。一次，他在院里拔草，右手被毒蛇咬了一口，肿胀难忍，幸亏救治及时，捡回一条命。一次，为了买木材，他凭着仅有的一点视力，东奔西走，险些跌落十几米高的岩壁……
无数个夜晚，呼呼风声夹杂着老鼠的磨牙声袭来，程樟柱唱起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他说，“嘹亮的军歌带给我力量，驱散内心的孤寂”。
今年以来，程樟柱发现房间经常多了一些馒头、包子和桃酥饼。费了一番周折，他才搞清楚，原来是几个经常来听他解说的小学生悄悄放下的。“我们一般周末过来，程爷爷很善良很慈祥，知道很多革命故事，讲得很生动。”13岁的黄慧霞刚从龙头山中心小学毕业。
“我很感动，小小年纪就让我感受到温暖，我一辈子的坚守是值得的。”程樟柱老泪纵横。
（《新华每日电讯》8.22 胡振华 胡晨欢 郭杰文）
（本版图片均为郭红松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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