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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09月05日 星期四

    二三两酒,七八只虫子

    《 文摘报 》( 2019年09月05日   05 版)

        ■王太生

     

        人活在世,总有喜好和癖好。一次,有人问我,你有喜好吗?我回答他,当然有,二三两酒,七八只虫子,它概括出了我的某种生活态度。

     

        二三两酒,是有前提的。朋友聚会,把盏对坐,节奏缓徐,肢体舒展,筋络畅通。二三两,是一个男人起码的酒量,没有这个数,上不了场,不用劝也不藏量,喝过酒,尽兴而归。

     

        对饮者的过度赞美,属于遥远的李杜年代。二三两是小情趣,喝过开心,写文章思路也打得开。当然,有人滴酒不沾,他有其他小爱好,只是与酒无关。

     

        这一点,就像我从前遇到过的小虫子。我喜欢小昆虫,曾于草木深处近距离打量过它们,有时也拿一两只放在手心把玩,再把它们放了。不能弄疼弄伤它们。我喜欢小昆虫,保留对小虫子的兴趣,是用来保存一个男人身上仅有的天真。

     

        有一位朋友,也喜欢虫子,他用相机微距拍虫子。在他眼中,所有的虫子都是美丽的,触角清晰的蜗牛,能数出薄翼上纹路的蜜蜂……虫子远比想象中好看。他说,虫子都很敏感,要拍到它们,除了轻手轻脚,还要屏声静息。一次,他在林子里拍到蝉的羽化。一只蛹,用一对挖掘足将自己固定好,然后背部微微开裂,成虫的头和胸慢慢出来,接着,前、中、后足会依次而出。它翻过身来,用足抓住自己蜕下的壳,使腹部挣脱束缚,整个身子就出来了。“羽化成虫,意味着蝉的生命将走到尽头,它们在地面上只能活四十天。”说起这些,他有些伤感。

     

        癖好是一个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北宋文人黄庭坚喜欢焚香,是一个“香痴”,香可净气,老黄闲来无事,找个精致小铜炉,燃一炷香,然后闭目静坐,独处幽室,六根清净。

     

        二三两酒,七八只虫子,说明一个人的生活闲适、简单。饮小酒,指叩桌案,晚风轻拂,听小昆虫子欢鸣。这样的事,不只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文人与酒、与虫子,也有大喜好。

     

        先说酒。梁实秋先生就好酒,他在《饮酒》中说,酒实在是妙,几杯落肚,平素道貌岸然的人,绽出笑脸;沉默寡言的人,也会议论风生。据说,梁实秋六岁时陪父亲在北平致美斋饮酒。连喝几盅之后,微有醉意,父亲不让再喝,他便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回家才醒。梁实秋在青岛时,看山观海,久了腻烦,呼朋聚饮,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宴。

     

        再说小虫子。京城玩家王世襄喜蛐蛐,他这样描述当年捉蛐蛐的情形:“高粱地,土湿叶密……豆棵子一垄一垄地翻过去,扣了几个,稍稍整齐些,但还是不值得装罐。忽然噗的一声,眼前一亮,落在前面干豆叶上,黄麻头青翅壳,六条大腿,又粗又白。”老顽童喜不自禁,一个架式扑了过去,拿着罩子的手激动得颤抖,不敢果断地扣下去,“怕伤了它”。

     

        对普通人而言,有二三两酒,七八只小虫子,也就足矣。二三两酒带来口腹之欢,是物欲的;七八只虫子让人心情愉悦,是精神的。

     

        (《解放日报》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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