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宫廷绘画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几个时期:夏商周时期萌芽,至汉唐,宫廷画师成了专属职官。唐玄宗即位之初设立翰林院,是为五代宫廷画院之雏形。至五代后蜀,孟昶于明德二年创立“翰林图画院”,并设待诏、祗侯等职,实为中国绘画史上作为画院机构的正式亮相。宋立国后,设置“翰林图画院”,广罗散居各地的画家,作为人才储备。徽宗时期完善了画院制度,设置画学机构,扩大了画院的规模,将宫廷画院的发展水平推向了历史的巅峰。可以说,从五代到两宋,是中国绘画史上的“前画院时代”。
画家的定位,在北宋以前,主体是民间画工和宫廷画师;北宋以后,以苏轼、米芾等为代表的文人画家,强调遣兴畅神、不肖形似、以书入画和诗画合一的笔墨境界,对中国画的美学层次和精神内涵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提升。但客观地讲,论绘画技术、造型基础,当年的文人画家是无法同专业的宫廷画师们相提并论的。但画品的高低,应有更高的审美尺度,技术层面的东西并非决定性因素。说起米芾的画,直到明朝,“后七子”之首的王世贞还愤愤不平地加以讥嘲:“目无前辈,高自标树。”言下之意,米芾的画是野狐禅,又自视甚高。与之相反,董其昌十分推崇米氏父子的绘画意境和艺术创造,曾云“诗至少陵,书至鲁公,画至二米,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董其昌如此推崇米芾,是和他的画学思想内在相关的。他主张“寄情于画”,反对“刻画细谨”,认为“为造物所役者乃能折寿”。他终身研习米画,且常随左右,实为米芾父子的隔代知己。
文人画的大发展,是在两宋以后即元朝这个只有97年寿命的朝代里。由于元朝废弃宫廷画院,院体画也自然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如此,一批优秀的文人画家在身份上和民间画师别无二致,除赵孟頫位高权重、被遇五朝之外,一流的文人画家们大多流落江湖,怀才不遇,疲于生计。或许,正是对他们这种不管不问的“放养”,一方面使文人画家们饱尝了身处底层的艰辛,另一方面也使他们获得了空前的创作自由。这不能不说是元朝对中国绘画的重大贡献和中国绘画史的幸运。
至明代,虽还有画院的存在,却无画院编制。至于院体画风,虽有戴进开创的浙派领一时风骚,宗法南宋画院李唐、马远、夏圭,且江夏(今湖北武昌)吴伟学戴进,笔致更为开张,一时也有不少人摹学他的画风,形成浙派的支流“江夏派”,出了张路、蒋三松、谢树臣、蓝瑛等画家,但很快被董其昌一派的文人画所淹没。吴派(代表画家有沈周、文徵明等)兴起后,“浙派”更趋式微,渐从画坛消失。
到了清朝,只是为宫廷画家提供专门的活动场所,并没有正式的国家画院。没有官方强有力的支持,画院只能惨淡经营、自生自灭,是所谓“后画院时代”。
(《解放日报》8.1 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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