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称帝是命中注定吗

    ■韩林

    预言是指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所做的预报或者断言，由于这种判断并不是建立在精确的科学推算之上，故多把它归于迷信。中国古代的预言类书籍有很多，但大多数已经失传，即使保存下来，也因版本杂乱，难窥其貌。比较有名的如姜太公的《乾坤万年歌》、诸葛亮的《马前课》、步虚大师的《步虚大师预言》、李淳风的《藏头诗》、黄檗希运的《黄蘖禅师诗》、邵雍的《梅花诗》、刘伯温的《金陵塔碑文》《烧饼歌》等。

    李淳风和袁天罡合著的《推背图》是一部非常有代表性的图谶著作。这本书是对唐朝及以后重大历史事件的预测，全书共六十幅图，每幅图以六十甲子和卦象分别命名，然后是谶语及四句颂诗。书名《推背图》源于第六十象中的“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书中第三象就是关于武则天的预言。

    第三象名《丙寅》，图上画一执刀女子，谶语为“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颂诗为“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枝拨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金圣叹批为“此象主武‘明空’当国，废中宗於房州，杀唐宗室殆尽。初武氏削发为尼，故有参遍空王之句。高宗废后王氏而立之，故有喔喔晨鸡孰是雄之兆”。“日月当空”即“曌”字，“不文亦武”指出姓氏为“武”。颂诗暗示武则天出家为尼，再入宫中掌握大权，虽对李唐子孙大开杀戒，但最后还是恢复了李姓天下。武则天掌权的时代，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早已作古，但他们对武则天的预测却非常玄妙，引起历代人的兴趣。

    与武则天掌权的预言相关的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李淳风。《感定录》中记载了李淳风关于武则天的一段言论。李世民从《贞观秘记》中得知，唐代三世之后会有女人主天下，便向李淳风求证。李淳风推算，此人已经在后宫，三、四十年后会掌管天下，大肆杀戮李唐子孙。李世民想要把可疑的人都杀了，李淳风认为这是天之所命，恐怕杀不了她反而会连累无辜。况且此人三十年后已老，老则仁慈。如果杀了她上天又派一个年青力壮的，会对李唐天下更不利。李世民认为他说得有道理而采纳。这段记载被两唐书的李淳风传采用，内容基本相同。

    宋代邵博在《邵氏闻见后录》中认为这些记载不可信。原因是李淳风明确指出乱唐者是宫中女人武氏，而太宗却杀了宫外的男将李君羡，二者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另外，唐高宗在废王皇后立武昭仪时，长孙无忌、郝处俊、褚遂良等人坚决反对，如果当时这个谶语已经存在，他们不可能不提及此事。清代赵翼在《陔余丛考》中认为这段故事是唐书的作者为了神化李淳风而附会的故事。他指出了两个疑点，一是李淳风已经指明乱唐之武姓女已经在宫中，当时武则天已经入宫，唐太宗不可能不知道李淳风所言之人是谁，怎么可能留下这样大一个隐患呢。二是唐太宗如果是因为李淳风之言而不杀武则天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诛杀李君羡说明唐太宗是要根除祸源的，这与听信李淳风不杀的建议自相矛盾。从邵博及赵翼二人的观点来看，这些谶语当时并不存在。

    唐代此类故事的主要目的是神化武则天，使她登基变为天意所归，命中注定。

    （选载五）

    （《武则天形象的文化建构及阐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