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来电

    我所在的城市和故乡距离不算太远,驱车不过两个小时。前些年,父母和我在城市居住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想回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所熟悉的农村。本来下班回来能嘘寒问暖,他们这一走,牵挂也就开始了……

    因为父母对我的工作性质也略有了解,所以当他们回到家乡时,知道我白天工作比较忙,而且不时要开会,不方便带手机、接电话。他们几乎不会在上班期间给我打电话,偶尔有事也都在下班时间或晚上给我来电。

    当然,这些年,只要有空,我几乎每天晚上会给父母打个电话,听听声音,聊聊家常。有时父母来电而我刚好正在忙,不方便接而直接挂断,他们也不会再打,直到我得空时回拨。若是接下来几天有事要忙,我都会提前向父母告知,若没有提前告知,偶尔两天没打电话,父母便会在清晨我未上班或晚上下班时来电,提醒我要照顾好自己。

    父母的理解和牵挂,对已不惑之年的子女是最大的欣慰。父母的健康同样也拴着儿女的心。习惯于约定的时间听听父母的声音,唠唠家常,可当父母在平时不会来电话的时间“突然”来电,总让人揪心。

    闽南每年都要遭受几场台风的蹂躏。记得2011年9月,一场不期而遇的台风来临。凌晨2时许,我在酣睡中被电话吵醒,铃声似乎比平时更急促,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夜半急电,必有大事。看到是父亲的电话后我了无睡意,迅速从床上跳起来接通,一贯坚强的父亲在电话那头急促而且几乎是用呐喊的声音说,快给政府打电话求救,山洪暴发,山村快淹了……话没说完,电话断了,当我再次回拨时已打不通……我知道,山洪已冲断了电线导致基站停电,山村沉寂在一片漆黑当中。而我在这里只能干着急,却无济于事。

    虽说从小生活在这种极端气候当中,见惯了自然灾害无情的摧残,但那天夜晚我却陷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此时,为了尽快弄清家里人员的情况,赶紧给还在睡梦中的舅舅打电话,让他开着那部在山上作业的车一起赶赴家里。

    天未亮,蹚雨行,遇水绕行,断路改道,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家里,看到家乡遭受重创,遍地狼藉,惨不忍睹。而此时,父亲披着雨衣、戴着斗笠正和乡亲疏通水道,母亲则在家里清理污泥,众乡亲都安然无恙,我一颗悬挂的心才放了下来。

    2016年4月的一天下午,正在上班响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亲。平时不会在此时间来电的父母立马使我的心揪了起来,接完电话,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原来,在家门口的父母骑着摩托车被后面小车追尾,被撞出几米开外,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外伤。匆匆向单位告假后,我立即赶往家乡县城所在医院。当我赶到时,医院的救护车也才拉回他们,年迈的母亲有点昏迷,我背着母亲赶紧往急救室跑,然后又回车上抱着父亲上CT室……好在二老没有太大伤情,经过个把月的休养慢慢恢复了。

    （《新华每日电讯》6.14 林建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