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全国植发行业的营业额已达到92亿元,地铁车厢、公交车身、电梯内外……植发广告无孔不入。“上午植发、下午上班”的口号更让很多人动心。
男怕老 女爱美
在外人看来,正值青春年少的李妍(化名)并没有什么脱发秃顶之忧,但这名南京某高校大学生总嫌自己发质细软,觉得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不够茂密。为此她没少折腾,在试过生发洗发液后,她的目标转向了更直接有效的植发。
植发的原理并不复杂。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脱发类型都属于雄激素性脱发,而植发就是让对雄性激素最不敏感的后枕部毛囊来“支援”脱发区域,而后枕部的毛囊移植到脱发区后还能保持原有的特性。但同时,后枕部毛囊也是有限且不可再生资源,因此,植发实际上是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过程。
目前,国际上通行的植发技术有两种:一种是切1.5厘米宽的头皮条,再分离其上的毛囊单位,进行种植,英文简称FUT;另一种是用直径1毫米左右的空心钻,点状提取毛囊单位,英文简称FUE。
由于点状提取要局部剃头,切头皮条方法相较而言又有着略高的成活率,李妍选择了后者。这次她要移植的毛囊单位为700个左右,花费总计10000多元。市面上,每个毛囊单位移植收费大多为10~20元。一般来说,植发际线要动用1000~2000个毛囊单位;而对于脱发严重者,将有3000~4000个毛囊单位需要“异地搬迁”。
当天,给李妍做手术的是北京八大处医院毛发移植中心主任蒋文杰,从2009年起,他便开始操刀这一领域。做完术前验血检查与设计好发型方案后,蒋文杰在李妍后枕部用马克笔画好了长7厘米、宽1厘米左右的供应区域。在经过局部麻醉后,蒋文杰用手术刀从患者后枕部切下宽度1厘米左右的头皮条,其中关键在于将毛囊完整取下,不要损伤。接下来,护士将头皮条切成若干小方块,再对每个小方块的脂肪进行分离,将其切分成一个个毛囊单位,放到浸泡在培养皿盐水中的方形纱布上,培养皿下方还放有冰盒。整个分离全程保持湿润,以保证毛囊的成活率。
分离毛囊的同时,种植也同步展开。蒋文杰戴着1.8倍的放大镜,用直径1毫米左右的针头在患者头部的种植区域打孔,另一手拿着镊子将毛囊同步种入。
种植完成后,新植入的毛囊有一到三个月的脱落换茬期,之后便可正常生长,6~8个月后会见到成效。毛发移植是个体力活,也是一个团队战。当天,整个手术耗时近5个小时。在蒋文杰的印象中,近5年来,来植发的人群明显变多。他所在的科室经常手术要从早做到晚,最多时一天五台手术。
在雍禾植发总裁兼CEO张玉的观察中,如今,男女植发人数的比例为7:3,其中女性多为艺术种植,即眉毛、发际线等种植;尽管女性人数不断攀升,男性依然是植发的主力军,这其中,“码农”又成了这一产业的代言人。
深圳、北京两大IT重镇都是植发业发达地区。工作压力大令“码农”成为脱发的主力人群,而高薪又使他们具备了植发的经济实力。
一块肥肉
1997年10月,在北欧学习植发技术的王继萍夫妇回国,在八大处医院建立了国内公立医院系统第一家毛发移植中心。此前一个月,曾任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住院医生、留美归来的医学博士季鹰成立了国内首家民营毛发移植中心,至此,毛发移植这门技术在国内公立、民营医院先后开展。
但最初,因为做一台毛发移植手术的费用要上万元,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既不知道什么是植发,也消费不起,植发主要面向小众、高端人群。
2005年前后,碧莲盛、科发源、雍禾三家日后的行业巨头相继建立,开始将植发推向大众市场。王继萍用“陡增”来形容此后十多年国内植发行业的发展。不过,民营机构的植发生意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高歌猛进的。张玉称,在雍禾刚开业的最初两年,一个月流水仅几万块钱。
植发行业真正步入发展快车道是2013年。当年,雍禾就做了3000万元流水,此后,业绩连年翻番。到2018年,营业额达到9.5亿元。如今,雍禾平均每天的手术量都能达到100多台。
王继萍认为,民营植发机构的快速发展与市场营销不无关系。2008年前后,FUE技术被逐渐引入国内,因不用开刀,给患者造成的术后痛苦少,被商家冠以“无痕手术”的美誉,大肆宣传,对脱发人群形成了很强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对于没有外科手术基础的人而言,这一技术又相对容易上手,故而成为民营植发机构急剧扩张的法宝。
植发乱象
在世界范围内,FUT与FUE两大技术的应用比例各占一半,但在国内民营医院中,运用FUE技术的比例却高达90%。
在中华医学会发布的《中国雄激素性秃发诊疗指南》中,轻中度脱发被推荐先用药物治疗,植发只被指适用于中重度脱发,适合在药物治疗1年后没有改善及重度脱发的人群中使用。
在王继萍看来,植发手术一般耗时较长,虽然和其他手术相比创伤小、风险小,但进入手术室,一动刀子,就意味着风险。而且,整个手术过程中头皮感染坏死的病例依然存在。因此,要确保无菌环境和无菌操作,做好术前检查。
要想避免一切潜在风险,需要专业的植发机构和医护人员。但目前而言,植发机构鱼龙混杂、连锁店盲目扩张、专业植发人员严重不足是这一行业面临的最大问题。一些生活美容院、理发店甚至都加入进来,器械重复使用、护士代替医生做手术的情况屡有发生。
(《中国新闻周刊》2019年第14期 杜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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