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是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农村数字电影院线有限公司的一名放映员,虽然十多年来放映过的数万场电影里,没有一场电影的字幕出现郑峰的名字,但他总把“我们电影人”挂在嘴边。
郑峰说,他是“泡在电影里长大的”,这一泡就是40年。
20世纪80年代,因为母亲在牡丹江新华影剧院当服务员,家就挨着电影院,郑峰一有空就去看电影,从此与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痴迷看电影,最喜欢八一电影制片厂片头闪闪发光的红五星。”郑峰说,“那时候我觉得电影放映员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1988年,郑峰毕业后如愿被分配到新华影剧院,成为最后一名进入这个影院的放映员。郑峰的第一课从擦机器开始,清理齿轮油污、检片、挂片、换片,老放映员贾成竹手把手地教他。“当年还是胶片机,每场电影配备两名放映员,一人负责看护机器,10分钟就要更换影片;一人负责检查传片员送到的影片胶卷是否有划伤、挑伤。”郑峰说,“我这才知道,放映是个细功夫,换片没切好就黑屏,胶卷有划伤画面就出现雪花噪点。”
那是郑峰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个年代,由于娱乐活动少,电影大受追捧,电影票2毛钱一张,1500多个座位的影厅场场满员,有时甚至一票难求。可谁也没想到,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把电影产业连同郑峰一起抛上巅峰,又摔落谷底。
20世纪90年代末,随着电视机的普及,电影技术逐渐落后,影片产量少,致使院线观众大量流失,影院接连倒闭。新华影剧院艰难维持,有时一场就两名观众,影院的职工纷纷转行。
“影院一个月只能开出四五百元的工资,为了挣钱,我出过夜市,摆过地摊,收入比放映高多了,有时一天的收入就顶半个月工资。但只要单位有放映工作,我一定早收摊回单位放映电影。”
2006年,郑峰来到北京,在当影城经理的朋友带领下参观影院放映室,第一次看到了进口数字电影放映机,让他震撼不已。“以前电影胶片非常笨重,放映每场胶片都有划伤,数字电影不用胶片,放映第一场和放映一万场效果一样清晰,一名放映员可以同时放映多部电影。”
2007年,距离郑峰在北京第一次看到数字电影不到一年,牡丹江市就被确定为黑龙江省农村电影数字化放映试点市。郑峰被聘为电影放映队队长、技术总监。
虽然挂着“技术总监”的头衔,郑峰却不允许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坚持下乡放映、指导。“每到一个村子,老百姓听说放电影,都帮我抬机器、架银幕。许多农村孩子都没看过电影,围着我问这问那,放完一部还要求再放一部,演完还帮我收拾机器,问我什么时候再来,拉着我上他们家吃饭。农村老百姓是多么需要电影呀!”
为了方便观众观影,每次放映,由放映队准备30个小凳子,让观众随来随坐;为了满足观众的多样化需求,郑峰要求放映队多带影片,每次携带20部电影,让观众自己选择喜爱的电影观看;为了服务农村群众生产生活,放映队将大量疾病预防、安全防火、科学种植、养殖的技术影片送到农村,助力精准扶贫。12年来,他带队放映电影10万多场,观影人次达一千多万。
(《光明日报》4.16 安胜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