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峡谷里的“背篓医生”

    有一个人,从经济发达的珠三角地区,自愿到深度贫困地区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参加东西部扶贫协作，背着背篓,行走于悬崖峭壁间,送医进山达300多次,足迹遍及丙中洛高山峡谷间的46个村小组。

    麻花辫,白大褂,像一缕高原阳光,传递着清澈、温暖的大爱力量——2019年春节前夕,记者跟随广东珠海“背篓医生”管延萍跋山涉水、进村入户。

    悬崖挡不住热切的守望

    贡山县丙中洛镇东临碧罗雪山,西依高黎贡山,怒江由北向南贯穿全境,形成两山夹一江的雄奇地貌。这是怒江最偏远的乡镇,北邻西藏察隅县。记者从昆明坐车出发,一路颠簸,拥堵难行,遭遇受困大峡谷、头顶滚石惊魂等事件,花了整整3天才赶到这里。

    碧汪村位于碧罗雪山腹地,海拔2000多米,沿途要翻越两座大山。进村的山路几乎挂在云遮雾绕的悬崖峭壁上,许多地方是五六十度的陡坡,沿着骡马踩出来的脚窝窝,手脚并用才能上去。其中一段路凿在千仞绝壁上,两匹马驮着生活物资过不去,管延萍和同事帮赶马人从驮马卸下行李,肩扛手提,吭哧吭哧走过这段窄路,再将行李重新装上马背。

    今年51岁的管延萍是珠海市金湾区三灶医院妇产科副主任医师,从医已有28年。2017年3月,她作为金湾区第一批对口帮扶贡山县的驻点医疗卫生人员,奔赴贡山县丙中洛镇卫生院开展医疗卫生扶贫工作。在她的培训下,镇卫生院医护人员才学会使用心电图机、B超机等。第一次送医进山,管延萍用一个大纸箱装上医疗设备、药品,从未爬过大山的她,硬是端着那个大纸箱上了半山腰。下山回到镇里,管延萍便买了个背篓。此后,她便背着这个装着诊断仪器、干粮的大背篓,跋山涉水,上山下乡，“背篓医生”的称呼,从此传响。

    主动延长扶贫时长至3年

    碧汪村的贫困发生率100%,需要整体易地搬迁。政府已在山下建好新村,村民们正陆续搬迁下山。村里目前还有65名村民,没有完成2018年度家庭医生签约。管延萍这次进山的任务,是与这21户65名村民签约家庭医生,同时对村民进行体检。她与一名护士、两名村医组成一个家庭医生团队,为签约村民提供基本医疗、公共卫生等服务。

    从早上8点半出发,一直到下午1点半,记者和医疗队终于到达碧汪村。管延萍与同事在村里的空地上摆好3张桌子,分别进行家庭医生签约、体检、建立健康档案。村民们闻讯赶来,越聚越多。以前下乡开展体检,不少村民害怕查出什么毛病,基本上没人来。

    管延萍进村还有一个任务:改变当地过量饮酒的习俗。为了驱寒祛湿,当地人养成了喝酒的习惯。“每天喝酒不能超过2两!”这是管延萍对村民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管延萍心疼大峡谷的群众。按照规定,到怒江扶贫只需半年,但她主动申请延长至3年,因为“这里生存条件太恶劣,群众太需要帮助了!”

    创造奇迹的“背篓医生”

    小查腊村是丙中洛镇唯一的独龙族寨子,位于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之巅,四周雪山环绕。

    1月13日,管延萍和同事带着床垫、被子和新衣服,再次来到小查腊村,看望严重精神病患者学罗军。

    推开木板门,屋子中央的火塘烧得正旺,学罗军抬头看见“老朋友”管延萍,咧开嘴直乐。学罗军的母亲告诉我们,听说管医生要来,儿子一反常态,一大早就起床等候。

    管延萍回忆起初见学罗军时的场景:封闭在这间黑木屋里两年多,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蓬头垢面,害怕与外人接触,始终蹲在地上来回挪动。她想摸摸他的手,给他做个简单体检,根本无法靠近。

    学罗军这样的精神病患者,丙中洛镇有39人,管延萍全部去看过,类似的奇迹也在接踵发生。

    “精神病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懂,他们需要的是心理康复。作为医生,你只要给他生活的希望,他就有活下去的信心。”管延萍说。

    （《新华每日电讯》2.14 刘大江 刘宏宇 毛鑫 赵珮然）

    （本版图片均为郭红松/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