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慧眼”

    在中国科学院上海技术物理所光电楼的办公室里，中国红外应用技术的开拓者之一、89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匡定波正准备把一幅“风云二号H星所获得的第一套图像”的照片挂起来。他说，能够为祖国的航天事业添砖加瓦，是自己一辈子的荣幸。

    研究从一次爆炸开始

    1965年初，我空军击落一架敌机，并在残骸中发现了一台高空红外相机。经全国专家对相机残骸分析后，发现最核心的器件是工作温度为38K（开氏温标，相当于-235℃）锗掺汞红外探测器。于是，当时去参加分析的匡定波等技物所科研人员就奉命将这条只有1毫米厚、连底座只有拇指大小的探测器带回上海技物所，进一步测试分析。

    在未知中摸索，付出的代价异常巨大。这种探测器必须在-245℃工作，但一般实验室液氮制冷达不到如此低温。实验室在一位副主任的带领下，采用液氢制冷。由于缺乏经验，液氢挥发到实验室里，同时冻住了杜瓦瓶口。当实验人员用酒精灯烘烤瓶口时，瞬时引发了爆炸。实验室房间的整堵墙飞了出去，楼上实验室也坍塌了下来。“这次事故造成了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匡定波说，事故发生的4月9日从此成为技物所的安全教育日。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探测器居然并未在爆炸损毁。研究人员在废墟中再次找到它，把研究继续下去。花了整整一年，他们终于研制成功，不仅使红外相机搭载上飞机进行了高空试飞，还设计了新的红外相机，后续又设计定型了低空红外相机产品，由上海照相机三厂进行生产。

    都是为国家做事

    1964年年底，中国著名大气科学家、地球物理学家和空间物理学家赵九章呈书周恩来总理，建议我国研制发射人造卫星。1965年7月，在周恩来总理主持的中央专委会议上原则批准了中国科学院《关于发展中国人造卫星工作规划方案建议》，确定将人造卫星研制列为国家尖端技术发展的一项重大任务。

    1965年9月，中国科学院开始组建了由赵九章任院长、代号叫“651”的卫星设计院（公开名称为“科学仪器设计院”），并把中国第一颗卫星命名为东方红一号。上海技物所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卫星姿态测量用的红外地平仪。

    红外地平仪是以地球作为参考，测量卫星的姿态。“太空中非常冷，而被大气包裹的地球会相对温暖一些，那么它在空间所释放的红外波会和空间背景有所不同。”匡定波说，这就要求探头有更高的灵敏度。

    等到东方红一号发射升空后，红外探头扫出了预想中的信号，这让匡定波和同事们喜出望外。自此，这种用于三轴稳定卫星姿控系统的圆锥扫描红外地平仪探头技术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我们研制出红外地平仪的探头后，合作单位希望能够自己做。”匡定波说，他们又毫无保留地将技术传授给了这些兄弟单位，“当时没有知识产权的概念，都是为国家做事。”

    风云卫星“突变”带来机遇

    1970年，周恩来总理指出“要搞我国自己的气象卫星”，并亲自布置了相关任务。从此，我国开始了第一代极轨气象卫星风云一号的研制和发展工作。经过七年的预研，风云一号卫星的很多参数都已经确定。1977年11月，就在上海延安饭店召开立项会议时，中国气象局接到世界气象组织的通告：美国准备从1978年起，新发射的气象卫星信号全部从模拟制式改成数字制式，具有五个通道，同时将分辨率从一个点8千米提高到1千米。

    数据精度一下子提高了64倍！这意味着，如果我国气象卫星按照原来的设计上天，不会再有国家使用它所获得的数据。匡定波和同事商量后当场提出：我们要修改技术指标！

    因为各种原因，风云一号直到1988年才正式发射升空。在漫长的十年多时间里，他们不断提升扫描辐射计的技术水平。从风云一号到如今的风云四号，我国的红外遥感卫星载荷逐步走到了世界前沿。风云四号更是完成了代际跨越，使我国气象卫星的技术水准与欧美国家站上了同一台阶。

    （《文汇报》2.13 许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