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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01月05日 星期六

    安然无恙又一年

    《 文摘报 》( 2019年01月05日   03 版)

      妈妈动手术的前一天下午,给我发了一条微信:“看到旁边的小陈(妈妈的同室病友)被医生推进手术室了,不免有些担心,怕自己进去手术室万一出不来了,那该有多遗憾。有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下,都写在你教我用微信的那个本子里,你看一下就好了!”

      我克制住内心的暗涌,给妈妈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嗔怪妈妈胡思乱想,不仅吓唬自己还吓唬我们。

      妈妈的那个本子,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说。

      有次回娘家,妈妈拿着手机让我帮她删除微信里一个人,于是我听到了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

      妈妈的朋友李阿姨今年65岁,一儿一女均在外地工作,李阿姨和老伴儿在小县城过着悠闲自在的退休生活。一日,两人和往常一样准备去公园散步。李阿姨对老伴儿说,门口蔬菜店新到了一批好吃的贝贝南瓜,我先去看看,在店门口等你。老伴儿随后慢悠悠地出门,走到小区门口,看见前面马路上围着一大群人,还有人喊着打110、120电话。老伴儿走上前一看,那个躺在地上头上不断有血流出的人竟是李阿姨。

      急救车把李阿姨送到医院,终不治身亡。老伴儿悲恸欲绝,妈妈告诉我,平时李阿姨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活,把老头照顾得舒舒服服,可谁料到她猝不及防撒手而去,留下老伴儿一人,想找件换洗衣服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晚上和妈妈一起散步,扯一些絮絮叨叨的小事。聊着聊着,妈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说:“我有一个本子,我把所有的银行卡号和密码都写在了这个本子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个本子你们不要搞丢了。”

      我知道,肯定是李阿姨的意外让妈妈有了防备不测之心。我大大咧咧地问:“那这个本子,你究竟藏在哪儿?”

      也许是看多了这个世界的意外,我从来不会刻意地回避死亡。我趁机告诉妈妈,我也有这样的一个秘密本子。

      世事无常,生命无常,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不忌讳谈论死亡,提前做好防备,是对生命中至亲的人最好的守护和安慰。

      五个小时的手术,妈妈平安从手术室出来。顺利出院后,也可以拿妈妈打趣了。哥哥说那天下午我收到妈妈的微信,是哭着给他们打电话的,真没用。而我,笑着说,虚惊一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

      希望妈妈的秘密本子永远不会被我们打开。而我每年,都会打开我的秘密本子,补充进我想要增加的内容,笑着对自己说:真好,你又安然无恙地过了一年。

      (北青网 2019.1.1 淡淡淡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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