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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群中国民营上市公司命运陡变。它们起初深陷股权质押之困，后来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获地方政府驰援。从深圳开始，北京、广东、江苏、浙江、福建、四川、河北、河南、山东等多地政府纷纷推进国资驰援事宜。数据显示，截至10月19日，A股市场股权质押总市值约4.3万亿元。
无股不押的危局
“陈书智直接投降了，太快了！”一位证券投资人在微信群里感慨。
10月22日，供应链上市民企普路通发布停牌公告，广东省绿色金融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拟通过“协议转让＋投票权委托方式”获得该公司控制权。陈书智是普路通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
华南一家券商高管李锋（化名）表示，不到万不得已，民企老板一般不会轻易放手企业控制权，上半年还抱有幻想，下半年实在撑不下去了。半年报显示，普路通营收23.29亿元，同比上涨4.73%，但是由于银行融资成本提高及外汇市场因素导致组合售汇产品收益下降，净利润仅为7398万元，同比下降21.31%。当期资产负债表显示，其资产总计185.24亿元，负债合计172.03亿元，其中短期借款高达155.96亿元，资金链相当紧张。
作为最方便、快捷，也是最重要的融资工具，上市公司股东乐于将持有的股份抵押给券商或其它金融机构换取资金。而为了掌控风险，金融机构给股权质押设置了质押率、预警线和平仓线。一旦股价跌破预警线，就需要补充质押股票或者部分还款；股价到达平仓线，金融机构将抛售质押股份。
许多民企在2015年、2016年市场环境好、股价处于高位时做了股权质押，加上2017年股市盛行“价值投资”理念，很多股权质押处在高位。2018年初，去杠杆拉开序幕，市场资金趋紧，无论在股市还是债市，高杠杆的民企均很难继续融资。
李锋认为，全世界都在去杠杆，注定会冲击到各个环节中最薄弱的一环，因为它们的自我造血能力最差。再加上信息不对称和恐慌，民间资本对民营上市公司过度悲观，本来一些企业已经无法通过实业获得正向现金流，主要就靠融资活着，现在不仅得不到钱，还被要求还钱，资金状况急速恶化。
换一个债主
股权质押，是压倒上市民企的最后一根稻草。深圳安排数百亿元专项资金，从债权和股权两个方面入手，降低深圳A股上市公司股票质押风险。
之后，北京海淀区国资委与东兴证券发起设立100亿元发展基金，通过受让不超过上市公司总股本10%的股权，帮助北京民营科技上市公司化解股票质押风险。此后，多地政府纷纷开始帮助有发展前景的公司，并得到监管部门的支持和鼓励。
除了地方政府，另一支救援军是券商。10月22日，11家券商意向出资210亿元设立母资管计划专项，吸引银行、保险、国企和政府平台等资金投资，形成1000亿元总规模的资管计划，用于纾解上市公司股权质押困难。这一资管计划，既是救人，也是自救。数据显示，证券公司是股权质押的主要质押方，占比为73.24%；其次是银行，占比14.08%。
厦门国际银行研究员任涛表示，一些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股权质押确实被错杀，救是可以的，但救市资金若在后续高点直接跑掉，造成的伤害会更大。现在政府提供的救市资金大都是商业银行本应投放出去的贷款资金，年化利率应该在6%以上，交给专项基金去打理，很容易高抛低吸。
而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次驰援，只是解了“近渴”，企业不过是换了一个债主而已，治标不治本。股权质押危机的本质是因为此前融资太容易、杠杆太高，现在没有去杠杆，只是转移了杠杆，民企的经营环境仍未解决。
在过去几个月，社会融资总额增速远低于人民币贷款增速，说明货币没有进入实体而是堆积在金融体系内。而且，国资救市可能会救活一些不好的公司，甚至产生一些负面影响——企业做得差也没关系，反正政府会来救。
不过，政府救市，有时候也会是一笔划算的交易。比如一个著名的案例是，香港金融危机时，金管局出手救市，等到危机平定退出时反而赚了一大笔钱。
实体经济才是基石
在任涛看来，现存救市的资金都是政府直接提供的，并没有市场主体主动提供的增量资金，市场预期并没有变化，并不支持反弹为趋势性牛市。
李锋也认同这一点，政策利好对股市有短期提振，但受内外部环境制约，资金搏短线机会、纷纷抢跑。而且政策变化大，很多人无所适从。所以，目前市场上观望的人多，不是真的流动性枯竭。
10月19日，国务院副总理刘鹤表示，当前股市的心理特征是，对制度创新和改革政策有很强的期盼，市场表现与这种期盼之间有很强的正反馈效果。因此，促进股市健康发展，一定要有针对性地推出新的改革举措。当天，中国上市公司协会执行副会长宋丽萍在常务理事会上提到，上市公司作为资本市场的基石，上市公司稳，则资本市场稳。李锋认为，“实体经济才是基石，而过去变成了资本的奴才，现在是该拨乱反正了”。
（《南方周末》10.25 黄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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