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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8年09月15日 星期六

    当年那盏煤油灯

    《 文摘报 》( 2018年09月15日   02 版)

        每次回河南清丰老家,心里就有憾事:40多年前的那盏煤油灯,去哪儿了?

        从1976年3月到1978年9月,那盏“葫芦”状带着圆玻璃罩的煤油灯,整整伴我两年多?助我完成了从吃农粮的“完小”学生到吃“国粮”的大学生的人生转折。

        退伍那年22岁,结束了6年多的军旅生涯,沦为一介并“不合格”的“社员”。那年代,退伍兵哪来哪去。当时女孩们有个民谣:吃“国粮”、合同工,当兵的你等等……无怪乎,从退伍到上大学的两年间,村里鲜有为我“说亲”的。那时有个“梦想”:何时告别“社员”身份,当个临时工,再熬个合同工,此生足矣!

        于是,凭着“战士报道员”的历练,加之县委通讯组乔怀军、贾朝君老师的热诚鼓励,做起熬煤油灯的“行当”。

        不久,便发现点煤油不中!好家伙,一斤煤油三毛整,比一斤鸡蛋还贵。一天“工分”值九分,谁点得起?!

        后来,善良的“公社”通信员冯光瑞,见我鼻孔里有点柴油熏的“黑块块”,便趁给领导“添灯”之机,不时给我“偷”瓶煤油。

        1976年秋,煤油灯“成果”初现:河南日报农业处来了信,如获至宝的我欣喜若狂!其大意为:来稿收到虽未编发,对你勤奋写作深为赞赏,望继续来稿云云……看罢,兴奋得一夜无眠。次日,一咬牙拿了十块钱,按照信封地址乘车直奔郑州。不料,见过编辑,天色已晚,招待所床位一块五,一住买不起明日车票!为熬过此夜,趁着行人稀疏,从马路对面消防队门口晃出一块半截砖,夹在腋下溜至花园路供销饭店外,铺着报纸枕上砖头露起“营”来。酣睡中,却被上白下蓝腰挎“五四式”手枪的警察一脚踢醒:“干啥的?”“送稿的。”“有证明没?”“有。”“咋不住旅店?”“钱不够……”

        若不是那张“xx大队革命委员会”介绍信,险些沦为“流窜犯”。

        整整两年,那盏煤油灯伴我不知熬过多少不眠夜。夏日拍腿便是蚊血,冬天双脚犹如猫咬……幸运的是,1977年夏,乔怀军老恩师告以恢复高考“喜讯”,鼓励报考以谋“出路”。然而,一个连初中都没上过的我,却要与包括“老三届”在内的众多考生争个高下,犹若登天!

        夜熬煤油灯,白天无精神。请假,队长不允。无奈,只好旷工。某日,有人悄声“捎信”儿:人家除了罚工,还开你“批判会”啦:一个完小生,不老老实实干活儿,还想中状元哩。哼,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终究,时来运转。那年七月底,县南街贴出我望眼欲穿的“红榜”:尽管英语数学“零蛋”,总分却位居全县第四,历史那门甚至高居原安阳地区第一。从战士报道员、农民通讯员到地方党报记者,与我同呼吸共命运的煤油灯,着实功德无量!

        而今,那盏煤油灯的失踪,仿佛成我“心病”。每回老家便想寻到它,每次总是失望而归。然而,不知何处藏身的它,似乎告诉我一条真理:天无绝人之路,绝处必可逢生。面对生存危机,求生本能足令你化危为机无坚不摧。

        (《新华每日电讯》9.7 杨兆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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