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装修,工头李师傅是朋友的哥哥,看重他做事灵巧,愣是把开工的日子从年前等到年后,终于把他的一班人马从上海等了回来。
工程进展得比较顺利,李师傅果然和我们料想的一样,处处为我们着想,从提设计建议到材料把关,一丝不苟。我们原来订的木工板,外表看杉木质地,光洁皮实,搬回去一开锯,李师傅坚决要退回去,说这样的木工板做家具,会把功夫做糟了。
李师傅尽心尽责,手下的工人做事也不马虎。先生对工程要求近乎苛刻,对工人却客气有加,隔三岔五地给他们带箱酒,买些熟菜,西瓜的单价在两块以上时,他就三个五个往工地上拎。
少时在农村,家里请木匠,那仪式很隆重。早上有早茶,十点多钟吃糕点,下午三四点钟还有一道晚茶,午饭和晚饭酒肉必上桌,七碗八碟摆好。相比较,今天请人装修简洁便当,谈好价格就开工,身边许多朋友就是这样,什么都包给工头,最后去收房就成。我和先生都来自农村,我们没把自己和工匠直接简化为雇佣关系,还是把他们当作请来的大师傅。
装修一天天接近尾声。临收工了,水电工在卫生间装浴霸,他那个子小小的老婆爬上人字梯,仰着脖子把浴霸上的保护膜撕得干干净净,还用毛巾把她先生留在天花板上的手印揩去,这一幕正好被我看见,她的神情一点不像给雇主干活,珍惜的劲头只有在自己家才会有。
工程收尾了,我们坚持要留他们吃顿收工酒,席间我向工人师傅逐一敬酒感谢,说到工头李师傅的严格把关,说到水电工老婆帮我打理浴霸的事,我感动,他们也感动。
前前后后,我们在工钱之外,多花了近四千块钱,借贷几十万的先生说这点不算什么,钱可以再挣,有着美好记忆的装修不是家家能遇上。
(《北京日报》8.2 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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