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龙
每次妻子进我书房,总是喋喋不休:你看看,这里像个什么鬼样子?尊重我的劳动好不好?
妻子批评得对。原先住的房子不大,人都没房,哪能给书建一间房?其时,不仅环橱皆书,而且环屋皆书。东房叠几叠,西屋堆几堆,七零八落,书影散乱。后来,家搬到一个小区,妻子真的给我专辟了一间书房。
妻子蛮勤奋蛮讲究,种花种草,养鱼养龟,扫地扫屋,清尘清灰,她想的是,家里总不能乱成狗窝。妻子失算了,客厅,卧室,厨房与阳台,东西各安各职,物件各就各位,唯有书房书堆积,春风不改旧时观,东一沓,西一叠,其书桌电脑旁,望之耸然而高危者,书堆也。妻子就埋怨:原先没有书房,乱书穿空,乱报横陈,卷起千堆书报刊,犹可解,实可谅;如今专辟书屋,独设书房,一排排书橱,一列列书柜,依然是乱书飞过千堆去,报纸满地没脚蹄,你这人,生来就挨骂的相。
我也有书,不是乱的,端居橱柜高头。你以为这是好事?其书如老僧坐禅,三五年都不曾下橱过。这些藏的书,是披红头巾的,摆神龛上的;那些读的书,不是穿西装穿正装的,而是穿休闲装的,或横或立,或奇或正,姿势随意,姿态恣肆,便可亲,便可摸,坐在椅子上,便可顺手牵书,不必起身去书橱里,搞一个请佛仪式。
常读之书,便如常在一起玩的人,不用那么客客气气,穷讲究;而新书来,实在是想一睹为快,随时想摩挲,也就随意摆放在书桌之上,自然是乱乱乱,新书旧书,一起乱。
去过很多书房,一套套精装书,列阵书房,真是整齐素洁,整饬如新,书房堂皇富丽,不过据我观察,主人不曾怎么动过,主人将书当菩萨也似,让书端居神龛。主人是敬书的,还是亲书的?书者,是装潢的呢,还是装脑的呢?我也去过读书人书房观摩过,多半是乱书迷眼。
拿起其书一摸,有感觉:手温未冷书桌乱,刘项原来在读书。
(《今晚报》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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