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服老时就服老

    不愿服老几乎是老年人的通病。我的父亲，一位80多岁的退休教师，去年还是一位不愿服老的人。

    父亲不服老，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依然喜欢骑着自行车外出上街、串门。家里人从安全角度出发，多次劝他改乘公交车，他总说：“这多不方便，我心里有数。”前年下半年的一天，他骑自行车外出时竟与一辆突然刹车的挂车追尾而跌倒在地，幸好没有大碍。我们劝他不要再骑自行车了，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父亲轻描淡写地说：“这次属于意外事故，与年龄大小无关。”听不进劝，父亲照骑不误。

    可好，去年4月的一天清晨，父亲连人带车跌翻在了临沟一侧的路上，晕厥了十多分钟。被送往医院后，医生告诉父亲，跌翻并未造成脑袋的挫伤，但他的脑子已经属于老年脑，平日偶尔会突发短暂性意识模糊的问题。我们联想到父亲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原因跌翻的，就可以推断：父亲老年脑定然是导致其翻车的重要原因。借着这次事故的契机，我们又一次劝诫父亲早早与自行车告别。看父亲沉默不语，我们知道他内心一定有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几天，我故意告诉他作家王蒙提出“既不服老但又要服老”的观点，值得很好体悟。我还对父亲说：“老年脑的问题其实并不可怕，因为科学家们发现，一位健康成年人的大脑有数不胜数的神经细胞。随着年龄的增长，尽管一些细胞会死去，但对健康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实际上，随着年龄增长，大脑其他部位会继续发展。时间长了，尤其是经常面临挑战，脑细胞会长出叫作树枝状体的新突起。所以，您要努力做到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但毕竟因为您已年届高龄，体质弱了，有些事情自己干不了，就要按王蒙的提议，‘不妨让年轻人去冲锋陷阵，自己从旁导之即可’，这就是服老。”我又告诉父亲，你可以不服老，比如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动笔写一些教育教学的经验总结，去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文化交流活动，辅导玄孙辈的读书写作等；但对于爬高山、骑自行车外出等，那真的是到了应该完全放弃的时候……就这样，一段时间后，父亲将自行车转送于人了。

    梁实秋先生说过，做子女的，有时也需要教育父母，“父母有错，要委婉劝告，不可不管；他不听，也不可放弃不管，更不可怨恨。”尤其父母进入耄耋之年后，对有些问题的看法和处置会变得像小孩一样，做子女的理应从关爱出发，重视对年老父母必要的“教育引导”。

    （《新民晚报》7.13 赵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