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8月,沈从文在敦煌参加《丝路花雨》舞剧修改建议会。
这次盼望已久的敦煌之旅,对于时年已77岁的沈从文来说是一次身心释然的旅行和文化考察。他高兴地说这是他和妻子兆和“第一次最有意思的旅行”。
著作中的敦煌艺术
沈从文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著作中曾多次提及敦煌,如《北朝敦煌壁画甲骑和部卒》《隋敦煌壁画进香妇女》《唐贞观敦煌壁画帝王和从臣》等多个敦煌壁画研究专题,但沈从文在撰写这些专题时并未到过敦煌,因此去敦煌也成了他的心愿。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古代服饰研究》还在进行时,限于资料问题,沈从文曾致信家人有意出去走走,其中就包括去敦煌看看,但博物馆里经费有限,且杂事太多,抽不出时间,沈从文一直未能如愿。
他说要第一个发言
诞生于二十世纪70年代末的大型舞剧《丝路花雨》曾被这样定位:“中国舞剧的里程碑、中华民族20世纪舞蹈经典作品、东方的《天鹅湖》。”这部舞剧在海内外风靡了近四十年,演出超过了两千多场,吸引观众无数,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有影响力的一台舞剧。只是在初期创作时却陷入了僵局。
1979年5月23日,甘肃省歌舞团历时两年创作的舞剧《丝路花雨》在兰州黄河剧场首次公演,但是却没获得观众的肯定。当时为贯彻周恩来总理宣传敦煌的指导意见,甘肃省委宣传部长吴坚在重返岗位后就开始主抓敦煌舞剧的创作,只是没想到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为此,吴坚想到了向文艺界求援,于是从北京邀请来十多位文化专家,其中有不少是舞蹈界的权威。如著名舞蹈家吴晓邦。当时还邀请了担负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的沈从文。为了让专家们对敦煌文化有更为深切的感受,先安排专家们去看几天敦煌,然后再转回来看舞剧。
来到兰州的专家们在观看了《丝路花雨》后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舞台之美,尽管一些地方仍有不足,但总体还是给予了肯定。根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说,沈从文在看完后很兴奋,说是一夜没睡觉,一再表示太美了,明天早上发言希望把他排在第一个。第二天的座谈会上,沈从文仍旧是激动的,他对这部剧有着太多的想法。在肯定的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些建议,《丝路花雨》的化妆师杨树云记得沈从文对他的指导,说一个女人身上最美的地方是哪里?是头发。意思是女演员头上的装饰太多了,要他不要插太多东西。杨树云就按照沈从文的建议减少了演员的头饰,使她们露出了黑发,则更有了女性的自然柔美。
原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盛婕女士回忆说,当时沈从文观看得特别仔细,看演员的头、装束、帽子、鞋子等,说衣服如何不对,鞋子也不是唐朝时期的,就按照他的意见作了调整。由于众专家的尽心指导,使得他们在兰州的日程还延长了几天。经过这些专家的全面修改和提升之后,舞剧面目大新,由此对该剧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和较好的宣传,使得《丝路花雨》终于敢于走向首都北京。
体现唐代风范
沈从文在兰州期间,见到了好友常书鸿,并合影留念。此后,沈从文还去拜访了好友、著名画家段文杰,从1946年开始,段文杰共临摹各洞窟不同时期的壁画340多幅,面积达140多平方米。据说这一成绩在敦煌莫高窟个人临摹史上创下了第一。段文杰后来担任过敦煌研究院院长。
1981年9月,当《丝路花雨》舞剧再一次进京演出时,著名化妆师杨树云专程去拜访了沈从文,他说八十高龄的沈从文谈起《丝路花雨》,竟然像孩童般活跃起来,他对杨树云的一些化妆提出了具体建议,如针对其中角色节度使夫人头上插的九根玉叶金钗,沈从文说,“插在头发里就没有一尺半了,而且古代的一尺也比现在短,现在夫人头上插的金钗太长,舞台上允许夸张也不能脱离生活的真实。”
沈从文还拿出即将由香港出版付印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书稿给杨树云对照参考,杨树云说他趁着沈从文午睡的时候翻看,一看就入了迷,尤其对其中第130窟中之“晋昌郡太守乐庭瓌”和“都督夫人礼佛图”的画像解读看得仔细,从而给了杨树云很多的启发和感想。
沈从文把敦煌服饰作为重要的服饰史来研究,因此经过他指点的《丝路花雨》演员服饰,基本上是再现了唐朝服饰的端庄、开放、大气,而且韵律感十足,古典气息浓郁,使人身临其境。
沈从文发现了唐时女人的一种装束“透额罗”,这种头饰后来转化为“勒子”,延续宋、元、明、清而不绝,“江南一带农家妇女,至今出门也还使用,和胸前围裙一样、爱美的多自出心裁,做得令人赏心悦目。”
(《北京晚报》6.21 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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