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失智后

    十几年前，80多岁的老妈开始出现失智现象。由于我们这些儿女都还在上班，并且分散在全省各地，所以很难分身去照顾她老人家。

    后来，经过打听，得知一家位于市区郊外的安养中心不错。大家讨论后，将老妈托付在那里。从此，兄弟姐妹们不定期地去那儿看她老人家。老妈已经是曾祖母级的老人，子孙众多。每次到安养中心，亲人们常会不期而遇，热热闹闹地畅谈一番。

    由于老妈已经失智，我们见了面，最常问她的一句话就是“妈，我是谁？”她的回答总是驴唇不对马嘴。有时将大姐说成妹夫的老婆，有时将我说成妹妹的丈夫。有一回，老妈盯着坐在沙发斜角的二姐夫，说：“那个人是谁，怎么看起来那么老？”甫过七十的二姐夫，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我们问她：“妈，那你多大了？”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吧。”

    这些对话，刚开始听起来都觉得很难过，尤其是大家从四面八方过来看她，老妈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得了。可是，如果不来看她老人家，却又牵肠挂肚。

    老妈虽然失智了，说话时却常像孩子一样透着天真和可爱。我们总喜欢黏着她问东问西。偶尔，她还会灵光乍现清醒回应几句。一次，我们问她：“这里那么多女孩，谁最漂亮？”她竟然会说：“都很漂亮啦！”我们坚持要她选个最漂亮的，老妈却说，“我不能讲实话，讲实话会得罪人啦！”然后，她对着身边的小儿子说，“等一下我再偷偷告诉你。”说完，她遥指着三妹说，“她最漂亮！”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你们都很漂亮，很难说啦！”这些无厘头的对话，让亲人们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除了不定期地去探望，每个月，我们兄弟姐妹还会挑个日子来这里和老妈团聚，然后一起去餐厅吃顿大餐，大伙儿亲情互动笑声不绝。

    我们子女所能享受到的福分，是老妈给予的。老妈健在，我们一大家人就多了许多团聚的理由。

    （《燕赵都市报》6.11 王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