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文摘报 2018年06月09日 星期六

    写父亲太难

    《 文摘报 》( 2018年06月09日   03 版)

        李宗盛发布了一首新歌,是写给父亲的。在60岁的年纪,他想要与父亲和解。

        在李宗盛曾经高产的岁月里,他给张艾嘉写过《爱的代价》,给辛晓琪写过《领悟》,给陈淑桦写过《梦醒时分》,给林忆莲写过《当爱已成往事》……

        近十年,李宗盛的创作变得很慢,2009年《给自己的歌》,2013年《山丘》,2018年《新写的旧歌》。十年三首,前两首是回顾自己的人生,或是有了这两首的铺垫,李宗盛才有勇气在60岁的时候在歌里写道,“爸,我想你了。”

        有人听《新写的旧歌》,听得泪流满面,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一首特别成功的歌,比起《山丘》当年在中年人群体中掀起的巨大波澜,《新写的旧歌》在朋友圈只维持了一天的刷屏热度。散乱的歌词,无旋律可言的曲子,降低了它的传唱度。

        也许并不是李宗盛的创作力消失了,他只是没找到给自己、给孩子写歌的那种浓烈情感,也没找到更适合的表达方法。他仍然像当年那个在父亲面前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与父亲有关的往事,像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咒语,他在歌里写道,“他更像是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刻意拘谨的旁观者”,而他在对父亲表达爱时,何尝不是一样刻意与拘谨。

        纵然是李宗盛,也没打破他以及之后几代人在父子情感方面的表达牢笼,“中国式父子关系”,需要经过漫长的亲情伦理梳理,要穿越文化传统与情感困境,在绵密复杂的父子感情体系里,具有穿透力的李宗盛迷失了,而恰恰这种迷失,几乎也是所有具有“儿子身份”的中年人的困惑。

        诗人王家新写过一首诗《和儿子喝酒》,“一个年过五十的人还有什么雄心壮志/他的梦想不过是和久别的/已长大的儿子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两只杯子碰在一起/这就是他们拥抱的方式/也是他们和解的方式……”酒杯的碰撞,是中国父子表达亲密关系的最好形式之一,因为它含蓄,能与父亲碰杯的儿子是幸运的,可惜的是,当中年男人想到去找父亲喝酒时,有些父母已经不在了。

        儿子与父亲的决裂,通常发生在儿子的青春期,一个迫切需要话语权的青少年,早已不再是那个骑在父亲肩头的孩子。当父亲由“山一样的存在”变成儿子眼里的“平凡人”,当“天真无邪”的儿子变成父亲眼里“一无所成还充满骄傲”的狂妄小子,冲突不可避免地来临。决裂是快速的,和解却是缓慢的,父子两人,早晚必有一个认输,才能够真正重新坐到一起,谈论往事,交流对生活与世界的看法,哪怕无话可说,只有沉默的陪伴。

        在李宗盛的歌里,有愧疚与反思,但仍然没能找回父亲对他的爱以及他对父亲的爱,那种“永失我爱”的惆怅与失落,恐怕再难弥补。

        写父亲太难,这不是李宗盛的难题,也是很多中年男人的难题,他们听完李宗盛的新歌,有的选择了转发朋友圈,更多则默默选择了关闭页面,他们在那一刻想到了父亲,无论是温暖还是疼痛。父子之间,沉默容易,热烈太难。

        (《新华每日电讯》5.25 韩浩月)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