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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一个冬夜，安徽凤阳小岗村18位农民以“托孤”的方式在一纸契约上摁下鲜红的指印，分田到户搞“大包干”，掀开了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序幕。这里也被习近平总书记称为“中国农村改革的主要发源地”。40年过去，小岗村村民的人生，亦随时代变革发生扭转。
安徽凤阳县小岗村，只是淮河岸边的一个普通村庄，但历史却赋予了它不同的意义。1978年一个冬夜，从这里开始，掀开了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序幕。一晃40年，小岗村的“大包干”也和着中国改革开放的脉动，进入了不惑之年。
从茅草屋到三层楼
小岗村的核心区贯穿了一条叫友谊大道的主街。笔直宽敞的马路两边，是一栋栋徽派建筑风格的小楼，农家乐、农村电商等招牌随处可见。“大包干菜馆”“红手印超市”等名字，都是沿续至今的历史痕迹。
74岁的严立华开起了“红手印”系列的农家乐和超市。严立华说，40年前，这里就是一个20户的小生产队，路是土路，房子是茅草建的。就是在他家的茅草房内，18个农民义无反顾地按下了红手印。严立华在16岁时成了孤儿。“6口人饿死了5口，就剩我自己活了下来，当时小岗一共饿死了60多口人”，严立华说，为了有碗饱饭吃，大家才冒着危险搞起了大包干。
70岁的严宏昌是大包干的主要召集人。严宏昌说，生产队时，大家都没有积极性，一亩地就收个20来斤，从来没完成过国家的交粮任务。可大包干后，一亩地产的粮食顶原来的二十亩，一年还了近20年的欠账。如今，严宏昌给两个儿子都盖了三层的小楼。
“那时候人人都要过饭。”今年50岁的严德武是大包干带头人严金昌的二儿子，在严德武记忆中，他从9岁起就开始要饭，“芋头，剩饼头子，要够一麻袋就回来晒干了吃。说到现在的变化，严德武说，以前小岗的年轻后生很难讨到对象，现在是姑娘都想嫁到小岗来。
从“红手印”到“红本本”
包产到户数年后，小岗人遭遇了新问题——“一年越过温饱线，20年没过富裕坎。”大包干带头人严金昌说，因为粮食产量的大范围提高，卖粮越来越难，粮食价格降低，换不成“现钱”，“土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但是光靠种地只能解决温饱，富不起来。”
2006年，时任小岗村第一书记的沈浩开会动员村民流转一部分土地，提高土地利用率，为招商引资办工业、开发旅游业出让“地盘”。他告诉大家，只有搞现代农业，小岗才能大发展。现在大家都明白这个理了。但在当时，很多人误以为是要收回个人承包的土地，顾虑重重。最大的反对声就来自当年的大包干带头人。对这些大包干带头人来说，当年的创举让他们获得了无比的荣耀，他们对分田到户有着浓重的情结。当时沈浩挨家挨户做工作，说土地流转不是卖地，只流转了经营权，承包权永远是咱们农民的。最终，严金昌被沈浩说服了。他在许多村民犹豫观望的时候，率先把自家的35亩土地流转了出去。
严金昌算了一笔账，如果还种地，每亩地种上“一麦一豆”，除去化肥、农药、农膜外，每亩地年收入不到1000元，碰上天灾减产，就更收不上钱。而土地流转后，每亩土地一年可获得800元的租金，首先这收入就没减少。“土地转出去了，家里的劳动力都解放了，还能干点别的。”
时任村主任的关友江，也把自家近30亩地流转了出去，一签就是15年租期。2008年，关友江在全村开了第一家农家乐——大包干菜馆，儿子儿媳来经营菜馆，关友江说，现在一年十几万的收入是没跑的了。
看到别人吃螃蟹都赚到了钱，观望的村民们坐不住了，纷纷要求流转自己的土地。给农民流转土地吃下“定心丸”的是土地确权。作为安徽省首批土地经营权确权登记颁证试点县之一，小岗全面完成1.36万亩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登记颁证工作，发放证书875本，发证率达100%。严金昌等人都领到了《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拿到这个红本本，流转更放心了。”
“包二代”们的成长
在小岗村，大包干带头人的后代被称为“包二代”。小岗村党委委员严余山是“大包干”带头人严宏昌的儿子。46岁的严余山在外打拼多年，2014年他辞掉了收入颇丰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家乡发展。他在家里开了个礼品店，也兼为村民收送快递。礼品店主要售卖融入大包干元素的工艺品，“大多数是靠网店销售，都是自己设计的，有小岗文化在里面。”他还组建了一个40多人的“青年农民创业交流群”，除了线上交流碰撞，也定期组织大家出去学习别人的现代化农业，共同营造创业氛围。
严余山认为，这几年来的小岗变化非常大，除了硬件环境，人们的思想、精神面貌，创业热情，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他坦承现在小岗也存在很多发展中的问题，比如农产品深加工少、新兴产业业态不大，需要提高乡村治理水平。
小岗村第一书记李锦柱说，小岗和沿海富裕地区相比，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跟明星村的地位不够匹配。他认为，改革创新是小岗的基因和底色，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最好的纪念就是更有力地推进改革。
（《新京报》4.2 胡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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