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被污染”的核难民
7年前,一场地震和随之而来的海啸摧毁了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导致上万人死亡,十几万人流离失所。对幸存者来说,对未来的焦虑、对歧视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仍然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我不在乎福岛农民
在东京住了7年,66岁的大和田惠子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独来独往。“人们对我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对待,但邻居们从不跟我打招呼。因为我得到补助和免费的住房,他们知道我是从福岛来的。这就是根源。”
大和田听说,有同乡的车因为挂福岛牌照而被故意破坏,从此她每次都避开停车场的中心位置,把车停进角落,以免被人看见。
灾难发生后,与大和田同龄的镰田亚纪子试图逃到千叶县,投奔她的娘家,但嫂子的反应让她惊呆了。“她说我们不能去他们家。‘你们被辐射污染了’。”
日本群马大学地质学教授早川由纪夫在推特网上写道:“我不在乎福岛农民。我不在乎他们是否都死了,那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我只关心自己和家人。那些人正在用他们的产品毒害我们,一想到这事我就无法忍受。”
万一生下怪胎呢
因为在东京的学校里总受欺负,一个福岛出身的女孩痛苦不堪,甚至出现了头痛、体重持续下降等健康问题。女孩的母亲最担心的是歧视伴随女儿一生,“福岛的孩子们将来可能没法结婚,或是被夫家怀疑她们能不能生孩子。我害怕这种焦虑会始终围绕着她。”
她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日本媒体指出,福岛核事故幸存者遭受的歧视和欺凌,与广岛、长崎原子弹爆炸幸存者的遭遇十分相似。
在日本,核事故幸存者被称为“被爆者”,他们长期承受着耻辱感。因为害怕受歧视,很多“被爆者”隐瞒身份。
就因为是长崎原子弹爆炸幸存者,井上一惠曾被许多相亲对象拒绝。她向媒人隐瞒自己的过去,才在上世纪60年代结了婚。婆婆发现她是“被爆者”后,不同意她生孩子。“万一你生下怪胎呢?”婆婆说。那段婚姻没能持续很久,但她无意责怪那位老人,因为“我能理解她的感受”。
相当每周都接受一次胸部X光透视
尽管在东京的生活未必如意,大和田惠子还是逐渐把这座城市视为新家。然而,政府决定取消她的免费住房补贴,她可能很快就要失去容身之所了。
政府宣称清除放射性污染的工作取得了进展,食物也达到安全标准,疏散区内大部分地区已能迎回住户。两年前,大和田的老家樽叶町就解除了疏散令,但她对返乡并不积极。她表示,由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选择回樽叶町,那里至今也没有人丁兴旺到开起超市和医院。
日本绿色和平组织对福岛核电站周围20公里的疏散区进行检测,发现年平均辐射暴露量在39~183毫西弗之间,与切尔诺贝利相当。根据国际放射防护委员会的建议,人类可接受的年辐射量最大值为1毫西弗。更可怕的是,水流和风会把森林中的污染物带向居住区,这将在数十年内威胁当地人的健康。
“返回福岛的民众受到的辐射,可能相当于每周都接受一次胸部X光透视,这绝对不正常。”日本能源活动人士柏木爱说。
(《青年参考》4.5 高珮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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