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外的门联

    根据公安部治安管理局最近对全国户籍人口的统计资料，我国姓氏人口在2000万以上的大姓共有10个，名列榜首的王姓共有9288.8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7.25%。20世纪最后几年京城四合院的姓氏门联约有15副，其中王姓的就有4副。

    一

    让我们从王姓的门联开始来欣赏四合院的姓氏门联。

    槐华衍庆 树德滋荣

    笔花飞舞将军府 槐树森荣宰相家

    孝友家声传两晋 文章德业著三槐

    一看联文里有“槐树”或“三槐”二字，就可以肯定这是王氏家族的门联。因为这里包含着一个有名的“三槐王氏”的故事。

    北宋初年，朝中有位大臣叫王佑。在五代的晋、汉、周三代，他曾任观察支使、司户参军和县令。北宋代周之后，宋太祖为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藩镇势力，派遣了一批忠于朝廷的大臣到各地替代原来的官吏。王佑此时也被派到大名任府尹。被他替换的原府尹、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在唐、晋、汉三代都是重臣。北宋建立后他虽然也被封为太师，但赵匡胤对这位前朝重臣总是存有戒心。所以王佑此去大名有一个重要的秘密任务——查访符彦卿是否准备谋反。王佑是个正直的人，当他查明真相后，就以自己百口之家的性命担保符彦卿无罪。他还向宋太祖进言道：“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无辜，故享国不永，愿陛下引以为戒。”王佑此举得到了朝野一致的盛赞。然而命运常常捉弄人，由于朝中一些大臣的反对和排挤，王佑不久反而被贬。宋太宗继位后，对他十分器重，准备委以宰相之职，并赞誉他“文章、清节兼著”——这个评价就是上文第三副门联中“文章德业著三槐”一语的来源。

    经历了仕途的坎坷后，王佑以自己年迈为由上表辞谢了宰相一职。只是满怀感慨地在自家庭院里种下了三棵槐树，并且对人预言说：“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看来他是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了。

    三公，是古代负责政务和军事的最高长官。夏、商、周三代时在宫外植有槐树三株。在举行朝礼时，三公的座位就面槐而设。

    二

    再看一副门联：

    耕德乐业 钜鹿长春

    这是一副樊姓家庭的门联。联内所赞扬的樊氏历史人物就是东汉时的樊准。

    东汉安帝永初年间，北方连年发生水灾旱灾，樊准被派往冀州赈灾。到郡后他开仓赈灾，救活了许多流亡的饥民。不久他被任为钜鹿（今河北巨鹿县）太守。当时正值大灾之后，郡内的许多百姓流散他乡，农田荒废，生产凋零。樊准到任后立即招抚流民，“课督农桑，广施方略”。在他的领导下，矩鹿的灾后生产搞得很有成效。“除天灾外，当时北方各地还受到异族的侵扰，于是樊准大力训练军队，对入侵者“将兵讨逐”，驱出境外，“郡境以安”。

    把他的保国安民的事迹写入门联，足见后世也为这位先人的光荣而自豪，并且要以他的精神不断激励子孙。

    三

    这是一副徐姓人家的门联：

    南州高士裔 东海世臣家

    上联里的“南州高士”，指的是东汉时豫章（今江西南昌）人徐稚。他才华满腹，品德清高，虽然家贫，也宁愿在家“躬耕而食”，从不出仕为官。江夏（今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县）太尉黄琼仰慕他为人贤德，曾招募他出山为官。但他没有答应，依然隐居在家。黄琼死后，他十分悲痛，从家乡一直徒步走到江夏，在这位知己的墓前设鸡酒祭奠，以表感谢之情。当时豫章郡的太守陈藩一般很少接待宾客，但对徐稚却是例外。他特别敬重徐稚的为人，经常邀请徐稚到家中做客谈心。陈藩在家里还专门为徐稚准备了一张留宿时睡的床。徐稚走后就把这张床收起来，他人不得使用。这件事在当时被传为友情深厚的佳话。“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藩之榻”——这是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描写他们二人诚挚友谊的名句。

    下联中的“东海世臣”指的是南朝梁代的徐陵。他和父亲徐摛都是梁代的重臣。徐氏父子深得梁简文帝萧纲的宠信，经常出入宫廷。他们都善于写作风格绮丽的诗文。萧纲提倡新体，好作艳诗。徐、庚父子更是为之推波助澜，于是产生了被称为“宫体”的诗作。

    在上、下联里的两位徐姓历史名人，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的人物。但他们都一样受到徐氏子孙的尊敬，把他们纳入了本族的门联。

    四

    来看一副黄姓家族的门联

    江夏勋名绵旧德 山阴宗派肇新声

    据古籍记载，黄姓是颛顼的后代，于周代被封于今河南省潢川县一带，并建立了黄国。周襄王四年楚成王攻灭黄国，其子孙流散各处，以黄为姓。

    其中一部分迁入楚国，定居于今湖北省云梦县东南一带。后来这里成为汉高祖六年在湖北所设置的江夏郡的一部分。黄姓是当地的一个大姓，社会上称之为江夏黄氏。

    西晋末年，由于北方外族入侵，中原士族大批南渡长江。在这个动荡的时期，江夏黄氏的一支也迁徙到了浙江金华一带。金华黄氏逐渐成为黄姓在南方的一个重要分支。北宋末年金兵南侵时，北方的黄氏子孙再次大批南下，其中一批来到浙江杭州、绍兴一带安居下来。这样，在江南的黄姓子孙世代繁衍，成为南方的大姓之一。山阴，是绍兴的古称，在联文中泛指江苏南部以及浙江北部和东北部一带。这就是下联“山阴宗派肇新声”的含义了。

    这副门联的特点是把本家黄姓的起源和迁徙概括得较全面，脉络分明，像一部简明的姓氏谱一样。这副门联出现在前门西河沿街154号，也许主人的祖先又是从江南迁来京城的，但是因为年代久远，住户情况变化很大，已经无从考察了。

    （《刻在大门上的家风——北京门联集粹》北京出版社 沙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