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宏乾
有人说,编剧、作家,一定都是杂家,博学多才,而邹静之在古董家具收藏上的学问更不是一般二般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做编剧20年了,但收藏家具比做编剧的时间还长。”
据邹静之介绍,他之所以对家具收藏如此痴迷,是因为家庭的熏陶,“我们家原来在江西是十大家之一,当时家中有很多红木家具,太师椅、条案等。我奶奶有个包袱,装了很多小首饰,包括翡翠、珍珠以及一些细小的瓷器,例如笔洗子,还有一块明代的墨,后来上学练大字的时候就让我给乱研了,那个笔洗子也被我带到学校给弄碎了。”
1990年,邹静之在逛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时,看中了一对红木太师椅,当即拿出全部积蓄3300元,把椅子扛回了家。这对太师椅搬回家之后,邹静之爱不释手,常常拿块儿抹布反复擦拭,“那会儿我身体不好,我看着那椅子,擦着那椅子,就觉着身体也越来越好了。”可没想到的是,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自己的第一件藏品看走了眼,“用行话讲,这对儿椅子叫‘插帮车’,意思就是一个拼凑的东西。好比说,人家收了一批这种椅子,但是全都散了,互相再凑,重新拼成一个完整的出来。也许不算是完全打眼,起码木料是对的”。
虽然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但是打眼的事儿还是会时常发生。“1997年的时候,我买过一个挺贵的条案,当时一看就是明式的,剑腿儿、插肩锁、独板儿,但是,买回家之后,越擦越不对。这家具就怕擦,够不够二三百年,别的不用看,就看有没有包浆,就是几百年来人手摸,抹布擦的,油泥往里滋,和木头里面反出来的那种油性物质。”想起这事儿,邹静之感慨道:“为什么一开始我没看出来呢?后来我发现,往往是一欣喜就做无罪推定。后来我是下定决心,做有罪审判。再对的东西也得先挑毛病。古董这东西是一错百错,它只要有一个纹理不是这个年代的,那这东西就肯定不对了。”
时间长了,邹静之对于自己的收藏有了更多的想法。“很多人跟我一样,刚开始都喜欢红木,不喜欢柴木(包括榆木、核桃木、揪木、樟木、柏木等)。我收了两年红木之后,就开始收味道好的柴木家具了。例如榉木,行话叫‘气死黄花梨’,不但做工好,而且多数大漆家具都比黄花梨的年份早。关于材质、年份、工艺这几个标准我是这样排列的,工艺永远是第一位的,例如明代的大板凳,即使是黄花梨的,也不会有太高的价值,因为它没有美感。”
大收藏家安思远先生在《洪氏所藏木器百图》的绪论中说过:“我相信,随着人们的知识增长,樟木、榆木、杉木,各类果树木料等柴木家具,终将博得如当今硬木家具般所得到的青睐。一言以蔽之,木料本身并不能说明美丽或价值,有远见的收藏家是买家具而非木料。”邹静之对此也有同样的感受,艺术的发现一定没有看真金白银那么简单,一定要有知识的准备。
邹静之说:“设想一下,当一件艺术品丧失了艺术发现的难度时,就证明这个时代的艺术发现能力在退化。一件古董经过几百上千年后,它的信息和美感被发现是这件艺术品依旧活着的证明,而简单的判断会使一件高古之器死去,即使不是完全的死去,也是在某一个时段休克了。一个喜爱中国古代家具的同好,谁愿意处在这样一个时代?”
(《着迷:那些有态度的收藏家》东方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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