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由于残余的瘤体靠近窦房结也就是心脏起搏中心,加上放疗的剂量已经达到6000拉德,放疗持续了一个半月,我就出现了严重的放疗后遗症:一是放射性心律失常,胸闷、心悸、乏力,不能平卧,心跳时快时慢,稍微一活动心跳就达到120~150次/分钟,心脏似乎要跳出来,非常难受。二是放射性气管炎,由于放疗的部位正对胸骨角,造成了整个气管分叉处的内腔黏膜充血、水肿、溃烂、化脓、出血,导致我整夜咳嗽、咳痰,呼吸困难,无法睡觉,经常坐到天亮。三是放射性食管炎,食管正好位于气管的后方,一前一后,气管被击穿了,食管自然也难逃厄运,整个食管被射线烧得火辣辣的,只能吃流质食物,太热不行,太冷也不行,有时还出现不全性食管梗阻,每次进食都在一个小时以上,有时不小心还会呛咳,长时间的呛咳让人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满头大汗、呼吸困难、生不如死。四是喉返神经损伤,放疗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说话吃力,声音嘶哑,这是放疗损伤了喉返神经造成的声带麻痹,并伴有呼吸困难。
放射治疗的射线从胸前到背后垂直穿过,整个上纵隔所有的器官无一幸免。胸前划了四条红线为放射治疗范围,放疗区域出现麻、木、辣、痛、干、出血等情况,根本碰不得,轻轻一擦皮就会破,可以说,整个上纵隔被射线彻底击穿了,非常可怕。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放疗的副作用,依然让我不寒而栗,那简直是一种极端的酷刑。
由于放射治疗过程非常残酷,病房里常常有跳楼自杀的患者。见证了这些人的恐惧和逃避之后,剩下的人在病房中也就没了闲聊的欲望,他们整日整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像死神就在不远处的上空俯视着,随时会召唤中间的某一位,所有人脸上无不是一片恐惧。走廊里很少有笑声,大家说话也都是低声细语的,空气寂静得让人窒息。躺在病床上的人隔三岔五就会看到有盖着白布单的推车从走廊经过(送太平间)。
3个月的放疗之后,我带着手术后遗留在身体里的3颗银夹、3个钢丝圈回到了桂林。重逢之时,夫妻唯有“执手相看泪眼”,悲喜交加,感慨万分。
(连载四)
(《思考文化医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骆降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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