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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12月26日 星期二

    “大内总管”梁金生

    《 文摘报 》( 2017年12月26日   05 版)

        退休前,梁金生是北京故宫博物院文物管理处主任。他主持完成了故宫历史上最彻底的一次文物清理,180多万件文物,精确到个位。故宫人叫他“大内总管”。

     

        “我们一家五代人都在故宫工作,要论工作时长,除了皇帝,没有比我们更久的了。”10月,在浙江卫视一档节目里,他一句话逗乐了台下的观众。到了岁末12月,综艺节目《国家宝藏》播出,年轻人看了他家的故事,在微博上刷屏:“看哭了!”

     

        38年“翻旧账”

     

        从故宫东华门往里走,穿过三座门,就到了紫禁城原来的会典馆,这就是梁金生的办公室。梁金生的工作并不像电视上展现得那么“波澜起伏”。更多时候,他拿着一柄碗口大的放大镜,趴在办公桌上“翻旧账”。

     

        从办公室出门往西走,不远处就是文渊阁。梁金生的爷爷梁廷炜当年在文渊阁保管《四库全书》。再往前推,他的曾祖父和高祖父都是清宫如意馆的画师。他父亲梁匡忠,则在17岁时就进入故宫,干了一辈子文物保管,2002年退休。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梁廷炜和梁匡忠参与护送故宫文物南迁躲避战乱。1949年,梁廷炜又运送部分文物去了台湾,梁匡忠留在南京。“原以为跟以往每次迁移一样”,不想,家人分隔两岸。点查和征集文物,像等待家人团聚一样,成了父亲梁匡忠和梁金生最重要的工作。

     

        1993年,梁金生在台北故宫,隔着玻璃柜,第一次看见了那些被爷爷护送的文物。镇馆之宝翠玉白菜,编号是“岁四零八之一”。当年,把溥仪赶出皇宫后,清室善后委员会以《千字文》顺序给故宫文物编号。他按照账本查找:“岁”字号的文物,来自永和宫、同顺斋、总务处、坤宁宫和冬暖阁。

     

        “一件件核查,挺难的,但是钻进去,就像跟不同时期的历史对话。”从2003年到2010年,梁金生主持了故宫第五次文物清理工作,铆足了劲儿“想给故宫做一本清清爽爽的文物账”。

     

        2010年,历时7年的文物清理结束,他写了10万多字的验收报告。“清理解决了一部分历史遗留问题,还有一部分没解决。”总结会上,院里给他颁发了首个特殊贡献奖,可他不甘心。六十多岁的他没忍住,做报告时哭了一场。

     

        “故宫的墙,厚”

     

        在事业的选择上,梁金生绝对算不上“随遇而安”。

     

        那个年代,爷爷梁廷炜去台湾的经历,被认定为“盗窃国家文物罪”,梁家人被戴上了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招工,不要我;招生,不要我;基干民兵,也不要我。”1968年,梁金生在内蒙古插队,五个人申请入党,只有他识字,申请书都是他代写的,最后只有他没入党,理由是“海外关系不好调查”。

     

        当大批知青开始返城时,大家都在讨论,只要回北京,淘大粪、扫大街都行,唯独他始终不吱声。那时,同为北京知青的苏剑和他结婚不久,他给不满一岁的儿子取了“骏马”的骏字,打算扎根在草原。牧场的场长信任梁金生,帮他办下了回城指标。“为了孩子,也得回北京。”场长劝他。

     

        梁金生想,“要回北京,就一定要回故宫。故宫最了解我们家,我到社会上,人家说他们家海外有人,但是故宫不会。它最知道文物南迁是怎么回事。”

     

        1979年,31岁的梁金生因为年龄超标,考进了故宫唯一招收30岁以上员工的工程队。在工程队,他和泥、搬砖,当壮工。干了5年泥瓦匠,他调到了保管部。保管部是梁金生的爷爷和父亲都曾供职过的地方,主要管理库房和账目。

     

        退休返聘后,每个月给980块钱。外面有人高薪挖梁金生:“就给九百多你也干啊?!”他笑呵呵拒绝:“故宫的墙,厚。”

     

        “倚老卖老”

     

        2005年,在梁金生的提议下,故宫通过了《关于文物保管的规章制度》。他最有成就感的,是把文物的休眠制度,写了进去。按照制度要求,凡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一级品文物,展出结束后必须休眠3年,3年内不得再出库。“画卷打开,再卷上,连续见光,”梁金生皱着眉头,抖抖双手,“它承受不了。”

     

        在账本里埋头久了,对领导他也会“唱反调”。有一年,某部委到故宫来,要给可移动文物定价,“国家应该掌握一个博物馆藏品的价值”。

     

        “我说定不了,定了没意义。”他给领导举例子,“齐白石一个扇子,1952年买的,花了15块钱,写上15块,能代表什么呢?文物是无价的。”

     

        会议开了两天,梁金生犟了两天,最后没办。“调查文物的伤况,可以对决策者起到参考作用的工作,应该做。上面为了完成任务要做的工作,不能做。”他心里有条原则,为了这个,他不怕别人说他“倚老卖老”。

     

        (《新京报》12.20 李兴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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