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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12月12日 星期二

    让天气预报有诗意

    《 文摘报 》( 2017年12月12日   05 版)

        小时候,宋英杰跟县气象站的人做邻居,经常听邻居播天气预报时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专有名词,“什么5千米高空有一个低压槽、切变线、冷涡”。他听不懂,因此特别希望电台里的人能把稿子写得通俗一点。后来一不留神自己干了这个,那时所愿变成了这时所求。

        1988年,宋英杰进入中央气象台担任预报员。1993年初,他从幕后走到台前,成为中国第一位天气预报主持人。从那时起,宋英杰就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说人话。“提到云贵准静止锋,我就说今天暖空气还硬撑着,明天实在撑不住了,向西败退,所以昆明由22度降到8度,这样大家才可以听得懂。”

        《天气预报》大概5分钟,主持人出镜部分是一到两分钟。“每天监测出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天气线索有数百个,我要在这数百个题材中筛选出五六个,然后再想怎么去串联,让它们在脑子里形成文章一样的东西。”宋英杰对信息的筛选标准有两个:第一是重要性,比如台风;第二是通用性,“这个事儿不太重要,但影响面积很广,会让大众有共鸣,比如提醒大家穿秋裤”。

        宋英杰的播报方式也有两个标准,一是接地气,二是互动性。

        所谓接地气,其实就是幽默。关注天气预报的人都知道,宋英杰说段子的能力一流,押韵、对仗说来就来。上个月北方人早已秋衣加身,华南地区还是30多摄氏度,宋英杰就在节目里对华南观众说:“冷空气纵然跨越万水千山,降温依然与我无关。”大年初五是南方天气的分水岭,“之前暖得厉害,之后冷得厉害”,于是他说:“初五之前是暖意一探春,初五之后是寒气又袭人。”把《红楼梦》里俩金钗“植入”到天气预报里。

        这种开创性的、亲切的播报形式,让宋英杰成为中国天气预报风格化的“鼻祖”,2013年,他获得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最高奖“金话筒奖”,成为气象行业第一人。

        随着社交网络的发展,宋英杰越来越喜欢把网络上的“新谚语”拿到节目里说。去年“Boss级寒潮”袭来,他在微博上向网友收集降温体验,用一句话描述寒潮,最好的就用到节目里。最后他选了一句话:“这哪是降温,这明明是速冻嘛!”这句话也成了网络刷屏的金句。

        他喜欢这种人对天的平民视角。不论出差、旅游,他都会去和农民聊聊天。宋英杰发现农民对每一年的气候变化了如指掌,对最低气温、平均气温的感知比科学家更直接、直观。“比如我们说平均气温升高用的是数字,但台湾种仙草的农民用的就是植物周期,他们说自己不懂数据,就知道气候变化让仙草生长期由原来一年的8个月变成了7个月。”宋英杰说,“所以做天气预报干万别是一群专家高举高打,用一堆高大上的科学语言,一定要深入田间地头,懂得别人的需求。”

        央视的天气预报还有个本土特征——不能挡图。早年间宋英杰觉得很冤枉,“我又不是做地理节目”。后来有人跟他说:“我就想看看自己的家乡可以吗?我就想看一眼跟天气没关系的。”他恍然大悟:每天,有将近1亿人收看《天气预报》,对他们而言,这不只是个天气资讯节目,里面还有乡愁,还有寄托。

        “这些年,我发现很多老奶奶都会盯着我们的国际天气预报看,农村里的空巢老人甚至连城市预报都播完了,最后那个滚动城市也得再看一遍。为什么?因为她们有晚辈在厦门、在深圳,在世界各地,她们就想看看孩子们在怎样的天气里生活,想透过天气预报想念家人。”

        一年冬天,宋英杰做完节目,看到微博上一位网友给他留言:“下雪了!今天给爸爸打电话,他说湖北老家下雪了,晚上就一直守着电视看天气预报。我嫁到外地,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很想家,只能在地图上多看看。”

        宋英杰想到,在他主持的那两分钟里,全中国许多身在异乡的人听着预报,看着地图,想着家。一场初雪,一次降温,都拨动着他们敏感的情愫。“地图上的符号、线条以及解说,不只有天气,还有他们的乡愁。”

        10年前,宋英杰决定写一本关于二十四节气的书,今年,《二十四节气志》出版了。收藏家马未都看完后评价:“最让人感动的不是他笔下的知识,而是畏天悯人的情怀。”

        新书里,宋英杰写到了硬科学,也说到了软知识。前者是他在气象局整合、计算的庞大的历史数据、图表。后者则是他大段写到的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书中更为有趣的,是宋英杰多年来走访各地“观天”的所见所闻。

        宋英杰曾听一位少数民族老伯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日:“啥时候生的不认得了,只记得是在白花羊蹄甲刚刚盛开的时候。”乡野之间,人们往往以花期代替日期,老伯就出生在漫山花海的雨水节气。

        “乡村里的一位老人,却有这样的诗意,这就是人透过节气对大自然的理解和亲近。台湾人常说古早味,我们快节奏的生活就缺少了这样一种古早味。”

        (《环球人物》2017年第23期 余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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