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从不改变,比如草间弥生几十年如一日的日程安排。早上7点醒来,先测量体温,然后起床。约10点去街对面的工作室,在那里画八九个小时,然后回家,写作到9点,然后睡觉。很多其他艺术家也有类似的日程,但是这个88岁的日本人和其他艺术家不同。自1977年起,她就生活在东京一家精神病院里,每天以艺术为药,才能生存下去。另一方面,也是她的疾病成就了今天的她,全世界的博物馆都争抢她的作品。
自12岁时起,草间就出现了幻觉:她在巨大画布上画的网爬进了她的皮肤,她创作的南瓜雕塑和她说话,在她隐藏物品、人和整间房子的著名圆点之下,她自己也消失不见。在草间的现实世界之上,覆盖着一层感官错觉。“就好像我一会儿血压高,一会儿血压低。”这位艺术家这样描述自己的状态。唯一能帮助她的就是疯狂作画。为了赶走内心的魔鬼,她创作如同幻境一般的作品,将自己的幻觉投影到这个世界,以此作为武器来拯救自己。
作为日本一个富裕但保守的种子交易商家庭的女儿,童年时期,她就生活在异常严厉、经常暴怒的母亲和总是出轨的父亲的阴影之下。在父母的婚姻战争中,这个小女孩大受折磨。母亲强迫她跟踪和监视父亲,她看到了父亲的所作所为,无比震惊。此外,母亲还禁止她画画,甚至撕毁了她的一些画作。但是草间忤逆了她的意愿。她在京都市工艺美术学校学习传统日本画。她劝说了母亲8年,才获得去纽约的许可。在纽约的日子,草间过得非常艰苦。钱很快就用完了,快30岁的她必须坚持下去。她睡在一张硬门板上,用捡起的鱼头做汤。尽管如此,她仍取得了艺术上的突破。
她和艺术家约瑟夫·柯奈尔发展出了爱情,后者去世于1972年,一年后草间回到日本。她的精神疾病折磨着她,她开始在东京接受治疗。1977年她搬进病院。直到如今,这位经验丰富的行为艺术家仍然喜欢策划自己的艺术作品。她从不缺席自己的艺术展开幕式:布满圆点的礼服、红色假发、红唇、由于服药而有些呆滞的眼神——她自己就是一件艺术品。
(《海外文摘》2017年第11期 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