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房子惹的祸

    老人是公务员，一辈子勤勉，由于家庭人口众多，按政策分有两居和一居两套公房。

    老人有三子一女，老大单位效益比较差，老二和老三学历高工作好。老四是闺女，从小受宠比较任性，结婚后不久就离了，先后做过几桩生意也都亏了，是最让父亲担心的一个孩子。

    老人60岁退休，70岁时老伴去世，他想干脆把房子分掉，跟孩子住一起。亲戚出主意说，老大50多岁了还没房子，小妹妹也生活不稳定，房子给他俩得了。征求四个孩子意见时，老二老三却坚决不同意，说这些年来全家都在帮着老大和老四，妹妹做生意是亏了，可父亲不停给妹妹钱，早就补上了。

    众口不一，老人干脆自己做了决定，把一居给老大，两居给小女儿，自己也可以跟着女儿住。于是老人悄悄通知老大老四来过户。没想到，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不知情的老二老三，老大老四先因房子大小打起来了，闹到最后，老二老三也知道了。结果四兄妹互相攻击，不仅相互不来往，也没人管老父亲。

    老父亲回到老家，把堂兄一个闲置的房子拾掇后住了下来。吃饭没人管、生病没人管、过年过节没人来。堂兄看不下去了，找到婚姻家庭咨询专家瑜峰，诉求是让这一家人恢复往日的和睦。了解情况后，瑜峰让老父亲写了这样一封信。

    老人回忆孩子小时候，老大老二总吵架，老三精明爱占便宜，老四任性，谁都宠她，每天哄完这个哄那个。老人更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想吃什么没有条件去买，都是靠逢年过节单位发的福利再去跟别人换。几个孩子喜欢吃什么他都惦念着，单位发的福利，他和孩子母亲从来没有自己享用过，都会给这个孩子换成米花糖、给那个孩子换成合川桃片……

    老人伤心地写道：“我总是担心你们过得好不好，你们却只担心我的钱袋子，不担心我的身体好不好。年轻时候我有很多条件来平衡你们的关系，现在没有了，你们就不管我了。我生病疼痛时没人管，没有力气煮水，只能喝自来水……”

    接下来，瑜峰要给一家人制造一次见面的机会。但这很难，因为四兄妹谁都不想见谁。于是，他们分别收到了堂兄（老父亲堂兄的儿子）的生日饭局邀请。

    在饭馆里，四兄妹坐在一桌上却互不理睬，老人则被安排在紧邻的包间里不露面，瑜峰也作为堂兄朋友来了。瑜峰说，我刚来这里，这个城市好啊，人好，状态好，但怎么很多老人过得不好呢？大家说不可能啊，这里的人都很孝敬老人的。瑜峰说，可是我就看到一个老人过得不好，都不想活了。大家都不信。瑜峰说，不信我这有封老人的信，读给你们听听。

    瑜峰念到一半的时候，兄妹四个有点发愣，但还没完全意识到是写给自己的，只是感慨老人可怜。信念完的时候，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瑜峰又说，这个老人是我的朋友，他也在附近。四个孩子以外的朋友都说，那赶紧过来吃饭嘛。瑜峰把老人搀出来，兄妹四个又愣住了。前期铺垫了这么多，几个孩子的情绪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老父亲一哭，孩子们也哭了。

    瑜峰说，你们兄妹四个能不能给老父亲敬个酒，如果老父亲喝了，就表示原谅你们了。老父亲接过酒，一饮而尽，眼泪像水一样往下淌。

    瑜峰说：“老大，你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当着孩子，你怎么对父亲，你的儿子以后就会怎么对你。你能不能带个头，先把老父亲接到家里好好吃上一顿饭？”老大立刻答应了。

    瑜峰说，今天先不谈房子的问题，谈对老父亲负责的问题。兄妹说，其实我们也想过要解决老人的问题，但想法就没统一过，而且一主动就要被其他人质疑，结果反而更加不来往。

    瑜峰出主意，明天起，从老大家开始，老父亲每家先住一天，然后一家一星期。兄妹四个特别赞同，当天晚上就把老父亲送到了老大家。

    对于房子，瑜峰则建议两种方式，一是全部卖掉，每家平均分配，给父亲留20%度晚年。二是老大老二分一套，老三老四分一套，得房的给没得的补差价。最后采用的是第二套方案。

    最近，瑜峰去老三家看望过老人，老人特别幸福，还感慨以为等不到这一天……话到一半被儿子拦住了。

    （《北京晚报》9.22 蔡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