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女儿上学的需要,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了丈母娘家——老式的石库门房子。丈母娘家有个房间原来是借出去的,妻子提出要换个锁芯。
我去对面弄堂口请开锁师傅换了锁,配了四把新钥匙,妻子拆下一把,敲开邻居阿婆家的门。邻居家住着阿公阿婆,都将近90岁了,不管什么时候敲门,他们总在家。
“阿婆,我刚换了个锁芯,钥匙放你这里一把吧。”“好啊,原来的钥匙还给你。”阿婆转身对阿公说:“老头,拿钥匙。”
上海老式弄堂,一个弯曲的楼梯上去,固定住着几家人,一楼的厨房是公用的,厨房边上有个总门,几家人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在这种阁楼里,真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磕磕碰碰,就需要有个年长者来协调,时间长了,大家就对阁楼里的长者产生了信任和依赖,称之为“老娘舅”。有时外出衣服没来得及收,找阿婆;小孩儿放学没人接,找阿公;有快递上门,阿公阿婆齐上阵。阿公阿婆是看着妻子长大的,现在又是看着我女儿一天天成长的。放一把钥匙在他们那里,也是备不时之需。
联想到我们自己家住一栋新公寓的十五楼,邻居互相都不认识,妻子晚上总要仔细检查门窗有无关好,更不要说把钥匙给邻居了。
相比之下,弄堂里的邻里关系就和谐多了。女儿经常会跑到阿公阿婆屋里玩,回来时手里总是拿着香蕉或巧克力;妻子做了熏鱼,总是先挑两块送给阿公阿婆尝尝;女儿过生日,丈母娘也会关照送两块小蛋糕过去。
这种弄堂文化,更像是一种熟人间的安全感。熟得内心毫无戒备,可以把家里最重要的事托付。弄堂的独特结构,赋予邻里异常亲密的关系,让温情成为一种可能。
(《新民晚报》9.10 贾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