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政服务员”“钟点工”等名词诞生之前,“保姆”还曾经有过不同的称呼——奶妈、乳母、娘姨、女佣……这些身份地位卑下的女人们,得以跨越数十年的时空栩栩如生地回到我们眼前,要感谢那些被身边的保姆们影响良多的作家们……
对待乳儿如同己出
艾青有一首名诗《大堰河,我的保姆》。在诗人笔下,这个和她出生时的村庄同名的女人,是个童养媳,也是自己的奶妈,会为他搭好炉台的灶火,煮熟喷香的米饭,给全家洗衣服,含笑切碎冻成冰的萝卜,晒好大豆和小麦,也会把他用厚大的手掌抱在怀里。所谓的“天伦之乐”,在诗人看来,并不是描述自己和父母的感情,而是自己和保姆的相处。
这个几乎包揽了一切家务的女人,死时却只带走了“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给别人拉扯大了孩子,自己的五个小孩却是当土匪的当土匪,战死的战死。
在林海音的小说《城南旧事》里,小英也有自己的保姆,叫“宋妈”。宋妈是从乡下进城来打工赚钱的,为了“一个月四块钱,两副银首饰,四季衣裳,一床新铺盖”来到了英子家,一呆就是四年。在英子眼里,宋妈就是家里的一员,她会讲故事、做棉袄,也会给孩子们唱童谣……
宋妈也有自己的孩子“小栓子”和“小丫头”,“小栓子他爸爸没出息,动不动就打我,我一狠心就出来当奶妈自己赚钱。”然而四年未归,小栓子死了,小丫头卖人了。失去了亲生孩子的宋妈万念俱灰,最终离开英子家。
“要把她当自己人”
大多数保姆的主人都通情达理。丰子恺曾经记述过自己的父亲,“对待家中的保姆,一点也没有架子。父亲自己从来不要保姆伺候。叠床铺被,收拾房间,都是亲自动手,还主动关心保姆的生活。凡来我家做保姆的,都喜欢留在这里,除非我家迁居到别的城市去,或者她自己家中有事必须辞工。”
“有一位保姆在我家做了17年之久。当父亲知道她有高血压病时,马上叫她每天午睡,还包下了她的一切医药费。但她在‘文革’期间中风去世,那时父亲正好自己也生病,可还是为她租用了殡仪馆的半面大厅来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这位保姆健在时回乡去,总是对乡亲们说:‘先生待我这样好,我是今生今世难忘的。’”父亲曾经对丰子恺说:“人家抛弃了自己的家庭来为我们服务,我们要把她当自己人!”
在作家笔下,保姆仿佛都是这样的女性——她们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照顾自己,却乐于传播家族邻里间的小道八卦;她们懂得许多规矩礼俗野史奇闻,却不能教会自己许多知识;她们大多有自己的小孩,却要背井离乡,抛夫弃子,其中的辛苦不为人知。
(《新民周刊》2017年第27期 阙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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