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9岁的梁晓声从哈尔滨来到中苏边境线附近的瑗珲县,成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第一批兵团战士。6年间,他参加过农业生产劳动、扛过大木,担任过小学老师、宣传报道员,还被借调到出版社当过编辑。这一时期,他开始文学创作。1974年9月,25岁的梁晓声凭着已经显露出来的写作才能,被复旦大学招收为文学创作专业的工农兵大学生。
1977年,梁晓声大学毕业后先在北京电影制片厂工作,1988年调入北京儿童电影制片厂,直到2002年才转行,调到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成为一名大学教授。
梁晓声一到大学,就完全投入到教书这一行当中,丝毫没觉得名作家有什么特殊的。学生贾焱回忆说:“原本以为大作家讲课随口就来,然而,梁老师在课堂上,手中却拿着一份讲义。我这才知道他每节课都要认真准备,亲手写讲稿。”“梁老师每节课都会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有时闭目养神,而更多时候是为了和早来的同学聊天。谈文学,谈人生,天南海北,无所不包。”
在写作指导方面,梁晓声竭力帮助学生克服习作中“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玄飘虚甜”之风,鼓励他们到真实粗粝的现实生活中去寻找富有精神深度的素材。男生俞德术是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农家学子,他的小说《父亲》写了乡村贫困而苦闷的生活,梁晓声高兴地夸这是一篇“情怀浓郁”的“力作”,因为它包含着直面人生的“大勇气”。女生杨燕群的散文《阿婆谣》写自己的祖母,那是一个一辈子辛劳不止而又从不叹怨命运的侗族老人。梁晓声感叹说:“她身上闪耀着一种最底层的民众身上所具有的浑朴的本能的人生诗性。我们若同情她的辛劳不止,会显得我们自己太不知人生的况味。”
每当遇到学生不能从人类文明的高度来审视中国现当代文学创作的得与失时,梁晓声便忍不住要提到雨果。《九三年》中,旺代叛军领袖朗德纳克刚逃出重围又不顾生死重返火场救下3个就要被大火吞噬的孩子,革命军领袖郭万深受感动而主动替他赴死。这种超越生死的人道情感,梁晓声认为这是人文精神的巅峰,每每成为他用以比较的标杆。
十几年间,北语中国现当代文学教研室五六位教师一直共用一间大办公室。梁晓声的办公桌,是东侧窗边的第一个位子,但他一般更愿意坐在中间的公用沙发上。没人的时候,他会处理自己的信件、批改学生的作业;有人的时候,他便侃侃而谈。课堂上有什么好苗子,他必定会喜悦地倾诉给在场的同事;他自己近期的所思所感,也会坦率地与他们交流。而他自己的创作,多半回家才写。约学生谈论文,他更愿意带他们到饭馆去,就手为爱徒的肚子增加点油水。关怀学生学业的同时,他还为他们的就业、婚事操心。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是有恩之师。想到学生们离开父母在这个城市里独自闯荡,有许多事自己都帮不上忙,他“夜难寐时,扪心自问”,就觉得“实愧人师”。
尽管身在大学校园,但梁晓声教育的视野却不限于大学围墙。2015年他出版了《小学生如何写好作文》《中学生如何写好作文》两本作文指导书。梁晓声不仅反对仅仅把作文看作挣分数的手段,也不赞成仅仅把作文当作训练文字的途径,而是把作文看作“关乎一个人一生的生活和事业”的大业。
在梁晓声看来,作文能使人避免成为感性脑区僵化的“半脑人”。他说:“作文一事对于小学生而言,首先是激活、开发他们感性脑区潜能,训练、提升感性脑区与理性脑区潜能相互配合的活动。这种活动是人类伟大创造力的开始,也是小学生作文教与学的宗旨。”
梁晓声是从维护人类生命完整性的角度来确立作文的意义,其作文观含着关怀生命存在的人文情怀。
(《光明日报》7.5 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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