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脸”

    ■李晓平

    居家过日子，特别害怕日子变脸，但也特别害怕日子不变脸。害怕日子变脸，当然是害怕日子的脸会变得恐怖；但日子要是真的不变脸，那日子就太难熬了。

    因为渴望日子变脸，追求日子变脸，我的日子一直变来变去。然而日子的每次变脸，我都会付出代价，常常因为碰壁弄得遍体鳞伤，也常常因为辛劳变得心力交瘁。最可悲的是，日子的脸变呀变呀又变回来了，变成了原来的老样子。这时候，心情就别提多糟糕了。 

    日子的脸太平静了，心里就会起刺儿，就像野兽突然掉进一口四壁光滑的井，总是希望能抓住些什么，可又什么都抓不住。等日子真的变脸了，又总是显得惊慌失措的，哪怕是一张笑脸，也依然要担忧，生怕这张笑脸不会长久。 

    最刻骨铭心的变脸，是一次生病，最后差点要了我的命。病渐重的时候，日子的脸是死神的脸，十分的可怕，一闭眼就看见自己在黑黑的无底的洞穴里行走，没有同伴，也没有声音，那种极度可怕的孤独感胜过了死亡。真的快死的时候，就看不见日子的脸了。最快乐的莫过于在自己毫无知觉之时突然就有了感觉，一睁眼，发现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亲人们都围着你，为你流出了珍贵的泪水……这时，日子的脸便是一张笑脸。 

    日子到底应该有一张怎样的脸？没有固定答案。寂寞的时候渴望多彩的脸；劳累的时候渴望安逸的脸；无助的时候渴望多情的脸；愁苦的时候渴望明媚的脸；遭遇挫折的时候渴望平淡的脸，可一旦日子真的平淡了，倒又渴望起变幻多姿的脸了。 

    也真难为了日子。最悲哀的莫过于当一个人的日子即将失去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日子曾经笑过；最可贵的是明明自己的日子少有笑脸，却总能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态，快乐地活着。

    其实，日子永远都不会变脸的，会变的只有自己的心。

    （《美文》201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