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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5月13日 星期六

    潘天寿:画不尽雁荡山

    《 文摘报 》( 2017年05月13日   06 版)
    潘天寿《小龙湫下一角图》

        潘天寿的绘画所赋予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浩然大气。他的笔墨将清明正直的道德理念与审美意识牵联起来。清明则简,正直则刚。一方面,他以草木树石孕养操守的清净;另一方面,他又超越人格在草木之上的象征,而用中国的笔法直呈人格兴发的本身。某种根植于草木群落的谛念与灵心,在潘先生的绘画中,还原成寂静而宏博的气息,凝聚起东方绘画最为感人的力量。

        1955年夏,潘天寿与中国美术学院诸师赴雁荡山写生。潘先生在雁荡,画得少,看得多。中国绘画的神奇之处在于“观”。山川之大,瞳眸之小,如何睹其形?理当澄怀以味象。潘先生在画上常题“写某某道上所见”。“写”这个“见”,不唯定点定时之观,而是在辗转运行的过程中,采集生机,陶养胸壑,目识心记,观物取象。1935年,潘先生作《江洲夜泊图》,此是1931年的同题旧画新作。层峦叠嶂之势,凝在三四棵古松柏之上,如天地间的构架,抒写大江东去、浪沙淘尽的千古气象。1944年、1953年、1954年,潘先生又先后重画了三次,一次比一次苍润,一次比一次雄强,潘氏独特骨架由此尽显风采。

        1955年,雁荡山之游回校之后,潘先生作《灵岩涧一角图》。这一时期他已从《江洲夜泊图》的重写再画之中操练出了结构上的扛鼎之力,又从雁荡生机中收获生气。他用中锋大笔构出岩石的筋骨,以放逸的笔风点染岩质;又以双钩的方法画山花野卉,改变纯写意的手法,使之与山石笔法相映,增添细腻而又挺俏的风采。如此雄强勃发的图式,潘先生又在心中蕴煮了多年。1960年,他重游雁荡山,依然很少对景写生,只是观察。回校后,他作《小龙湫一截图》。图中,再一次演练了他的独特骨架的雄强气势,壁立峰峦,赫然在目,点厾之法与松针之法相映,尽写山壑风流。1963年,潘天寿画出不朽之作《小龙湫下一角图》。雁荡山水意象在他胸壑中灿然开放。在这里,他让传统的花卉变成了有场景的花卉,让山水幻变成中景的剧场,山花烂漫,灵岩苍润,万物在此充满生机和诗意地交合。某种时代的昂扬之气化为扛鼎之力,化为天成之作。那个春季,如有神助,潘先生接连创作了几幅不世杰作,让他的艺术跬成时代同人都难以达到的一世之雄。

        当一个人几十年所有生命的苦行于一瞬之间凝在这笔梢之上,那自我情感与性灵上的瞬息变化必定被作为个性根源的能量,促使某种生命的含量,在此破壳爆发。潘天寿用巨石磊磊在画面上造险,又用草木莘莘在石上破险,极尽直线、长线、折线、断线,铸炼墨线钢浇铁铸的力量。中华民族某种至为刚烈的气息,诞生在先生的草木树石的笔头之上。抑或说,这个笔头以草木树石本身的方式,乘着积蓄在他躯体中的个性能量,挥写出“雷婆头峰”蕴蓄的雄强霸悍,挥写出抗战烽火、丧乱离断的悲怀郁结,挥写出一位诗人郁积在心的殷周之血、铁石之身。

        硬和强,在这里被化炼成了东方民族至为珍贵的精神力量。

        (《人民日报》5.7 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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