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集热”背后

    ■黄桂元 

    出版一部个人“全集”意味着什么？它象征着一种授勋仪式——对“大师”量级的辉煌成就的认可。它带给人们的应该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高山仰止。

    “全集”剔除了一般文集的筛选和拔萃，要求尽可能全面地展示作者最客观、最真实的文字内容，包括未刊稿、私人书信、日记、便笺，看上去宽松得没了界限；其实不然，包罗万象的另一面便是巨细无遗，便是纤毫毕现，即使最轻程度的文过饰非和“为尊者讳”，都会践踏“全集”的定义。

    大师的全集，会在大众心中矗立起一座偶像的文化丰碑。很显然，不是随便哪位学者作家的全部文字都具有珍藏价值，都值得“曝光”和展示。“全集”的质地应该是纯净的，品性应该是透明的。它理应得到人们跨时空的仰慕和珍爱。而现实中，许多已经面世的“全集”处境尴尬，颜面难堪，无人喝彩。

    陈平原先生曾很认真地开列了一个包括从晚清到五四时代的著名学者在内的大名单，认为应该给他们出“全集”。其实，出全集，并非对所有的文人学者都有利。如果本身并不怎么完美，出了全集，其原有形象反而有可能会受到“损伤”。

    全集和文集、选集之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数量关系。在文化艺术领域，大师和天才、名家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并不清晰，但多数文化人的心里还是有杆秤的。具备了超凡脱俗的心灵质量和人格魅力，同时拥有足够分量的文化建树和足够辉煌的艺术杰作的大师大家，读者也愿意了解其全部构成——包括作品之外更多的个人生活细节、思想微痕和心理涟漪，如果以一种最好的纪念和继承方式表达人们对他们的敬仰，莫过于出版他们的“全集”。

    在一个大师稀有的时代，出版人不必“皇帝不急太监急”，推出各类低质量的“全集”，人为造“神”。出版人不是魔术师，不可能通过出版“全集”使大师林立，这种闹剧似的做法是对历史和读者的欺骗。

    (《今晚报》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