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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3月30日 星期四

    住的地方

    《 文摘报 》( 2017年03月30日   05 版)

        ■浩然

        我这原本的乡下人,居住在北京整整三十年了,要说在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最严重的是住的地方。

        起初住在东城。办公楼改的宿舍,人称“摞起来的大杂院”。五六家共用一个厨房,十余户共使一个厕所。乡下人跟城里人挤在一块儿很难处,而我这个乡下人竟然写起小说,当了作家;还有个既一字不识,又一点儿不改土里土气的乡下来的妻子;偏偏不时有一小笔的稿费到手,于是,便成了大杂院里的“异类”;让人看着不顺眼,生着法儿得给点儿气受。

        后来,终于通过朋友的帮助,换了住的地方:西城,谁也碍不着的单元房子。可惜,没舒心几年,又被“住的地方”更厉害地折磨起来。

        工作兼会客的屋子变成卧室。老妻常年卧病。我是老高血压患者外带颈椎骨质增生和神经衰弱。我俩只能睡在唯一的一张床上。上床就得闭灯,她病痛,怕灯光。满屋子书籍和穿用的破烂。仅有的一点可供人走动和放椅子的空间,得让二十多岁的单身汉小儿子搭行军床占领。屋子狭窄我们的床必须紧靠墙壁放,我必须睡在里边。降血压药是利尿的,一夜得起两三次。每次只有从睡着的老妻身上爬越过去下床,再爬越过来上床。每次因怕惊醒她而提着心,往往不是把自己闹得难以再睡,就是两个人一块儿失眠。

        一位外地作家来家做客,不由得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你住的地方这么挤,这么差。文联怎么不解决呢?”我说:“市文联只有几本杂志。他们是爱莫能助呀!”“找上边领导嘛。”

        这句话倒引起我的感伤情绪:“我都五十多岁了,能写作品的时间并非多多有之。所以急需要有一个能放一张床、摆一张桌子的地方。等到将来,老得动脑动笔都艰难,给了宽绰的住的地方,在我来说,无异于往骨灰盒前摆个金质的花圈,有什么用呢!”

        (《北京日报》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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