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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3月25日 星期六

    我去乡下写标语

    《 文摘报 》( 2017年03月25日   02 版)

        1964年7月,我高中毕业。一天中午,我躺在床上看书,班主任急匆匆地找到我家,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说:“快跟我去一个地方,上级要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原来,当时全国上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运动,为了让这两个口号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县里决定抽调一批懂书法、善美术的人,成立一个工作小组,分赴厂矿、企事业单位,特别是广阔的农村,去书写口号标语。

        我去的第一站是一个名叫对坞的小山村。村中的男女老少纷纷聚集过来看热闹,还唧唧喳喳地对我评头论足。

        一个半小时后,“农业学大寨”的标语出现在了墙壁上。我退后几步,对自己的“处女作”左看右看,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这时,边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看着我说:“这些个字看上去是写得挺好的,可对我这个没念过书的人来说,还是‘看看明的,摸摸平的’,小伙子,你能给我念念字,再说说是啥意思吗?”

        在当时,很多农村的中老年人目不识丁。此后,我在村里写标语,都会给大家念一念、讲一讲。

        为了便于工作,我一天三餐还有晚上住宿,都是在当地老乡家解决的。一天,我借宿在一户黄姓人家中。那天晚上,很晚了,两夫妻还没有歇下的意思,最后,还是女主人开了口,她说:“小马,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你识字多,能不能给我们写一封信?”

        原来,女主人有一个弟弟,解放初期外出谋生,刚开始还捎回来一些信息,但五年前,突然断了联系。他们一家人十分担心,希望我帮他们写几封家信。我二话没说,凑在煤油灯下写好了几封信件,并让专门负责给我们送油漆、颜料的后勤帮忙寄出去。

        那年的十一月中旬,我去了一个名叫贤明的偏僻小山村写标语。刚一进村,我就傻掉了,原来,这个山村十分的贫穷,村子里的房子除了茅草房之外,全都是破破烂烂的土泥房。这怎么写标语呢?我立即将此事向宣传部的吴副部长作了汇报,他说,一定要克服困难。随后让后勤给我调来了一平板车的石灰,让我自己动手粉刷可以写标语的墙面。

        我又干上了泥瓦匠的活。经过一整天的努力,终于粉刷出了一屏可以写标语的墙面。

        一天傍晚,吃过饭的我在村子里溜达,一位六十多岁的村民凑上前来打招呼,笑眯眯地说:“小伙子,我可喜欢你写的标语了,明天,能给咱家的墙面上写一屏吗?”“行啊。”我答应道。

        第二天我到了他家,又几乎傻了眼。他家屋子的四面墙是用泥土抹的,墙体凹凸不平,根本不可能写标语。我有些明白过来了:他知道我可以调来石灰粉墙,就希望利用我在他墙上写标语的机会,把他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凹凸不平的墙修一修。看着他那殷切的眼神,我不由得心软了,让后勤调来了一些石灰,将他家的墙体重新浆砌了一下。

        在贤明村,我看到很多村民的房屋都很破旧,心生同情,于是就用这个办法,把他们的墙体修整了一番。后勤一次次翻山越岭地运送石灰,心中不乐意,就向吴副部长打我的小报告。我告诉吴副部长说,这个村政治觉悟高,大家都希望把标语写在他们墙上。吴副部长这才没有深究。

        (《北京青年报》3.17 马朝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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