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粟美术馆新馆落成之日,笔者得以先睹,感慨万千。
早先的刘海粟艺术馆馆舍比较小,刘老的收藏难以展现给世人,这次新馆落成,有“艺海藏珠”专馆展出他捐赠的古代书画,使人们对他是收藏家的认知更为全面。
刘海粟先生富收藏在专业范围久闻其名。笔者上世纪70年代在朵云轩当学徒,当时朵云轩木板水印中最精细的一幅,便是明代仇英的《秋原猎骑图》,而这幅作品的藏家即为刘海粟。
在没有照相机的年代,学习绘画要面对原作,所以,很多画家也成了收藏家。此一特点在海派画家中尤其突出。比如吴湖帆、唐云、程十发先生,都是收藏大家,藏品富甲一方。
“艺海藏珠”部分共有刘海粟先生所藏古画136件近200幅之多。他的第一件重要收藏始于1919年藏关仝的《溪山幽居图》(传),最后一件收藏是1957年入藏的金代李早的《白描会盟图》,所藏为明清书画居多,内有沈周、八大山人、清初四王、扬州八怪、海上画派等。
近几年韦蔚老师编写出《近代收藏家名录》计300人,从中可以看出在近现代尤其是民国时期,我国精英层面由官、商、仕组成的结构非常明晰,其中官员出身的54人,商人背景的97人,而最多的是文人包括艺术家,有167人之多,文人是收藏的“半边天”这话是有根据的。
由此可推算出如下事实:一是文人在当时收入颇丰,买得起文物和艺术品;二是文人之间的交流频繁,也有条件接受书画家的馈赠;三是当时的文物艺术品确实便宜,不少教授、画家可以跨过资金的门槛成为收藏家。
这么多的文人进入收藏队伍,自然大大提升了整个国家的收藏水准。比如吴湖帆、徐悲鸿先生,收藏品丰富,一则为国家抢救了很多文物;二则由于他们的研究和学识,鉴定了真伪,为后代留下了重要的见解;三则也为他们成为大画家提供了艺术涵养。1949年以后,中国内地的博物馆重建,很多也是得益于藏家尤其是文人收藏家的捐赠、转让和贡献。
如今的艺术市场价格暴涨,这几年虽有回落,但好东西价格还是不便宜。以2011年为例,拍品均价30多万元一件,哪里还是文人能承受得起的?很多大学教授喜欢文物,但以他们的薪水及收入,只怕是无法涉足。
在上海,韩天衡先生、童衍方先生由于意识超前,进入市场早,还是抓住机会收藏了一些与自己专业相关的珍品、精品。但这只是文人收藏的落日余晖,不能反映整体。文人淡出收藏圈,是令人痛心和遗憾的,因为它会使收藏界的结构单一,人文气息和素养下降,逐利性上升。
面对远去的文人收藏,一方面内心要向前辈文人致敬,另一方面也忍不住为此伤悲。
(《解放日报》3.4 祝君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