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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3月14日 星期二

    中国最年长的女作家

    《 文摘报 》( 2017年03月14日   05 版)
    罗洪 徐福生/摄

        2017年2月27日凌晨,上海文坛最年长,同时也是中国文坛最年长的女作家罗洪,因病离世,享年108岁。

     

        我曾几次采访过罗洪。那一次,由《春王正月》引起,罗洪的话匣子如窗外雨水似地流畅了起来……

     

          一开始,罗洪就把目光投向了广阔的社会,特别关注农民生活,这在《到哪里去》和《稻穗还在田里的时候》两个短篇中有所反映。1935年,罗洪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腐鼠集》的出版,奠定了她现实主义作家的基础,她开始把国家命运、大众命运视为自己创作的生命。于是有了1937年的长篇小说《春王正月》。有评论说,这部小说给予读者的认识意义是不能低估的。郑树森在《读罗洪小说札记》中说,和不少女作家相比,罗洪的作品“能够突破所谓‘闺秀派’‘委婉纤柔’的作风,题材也不限于家庭生活、个人情绪等‘茶杯里风波’。”

     

        1937年,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了罗洪的短篇小说集《儿童节》,编入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第五集。

     

        抗日战争爆发前夕,中华民族面临的危机像毒蛇一样咬噬着罗洪的心。她用愤怒的笔,蘸着民族恨、国家仇,写下了《白的风暴》《血淋的手》《血》等短篇小说。

     

        七·七事变后,罗洪随丈夫朱雯到了长沙。在那里,她遇到鲁彦、张天翼、田汉、茅盾、曹禺等人,并在《抗战日报》上发表散文和小说。

     

        1938年初,罗洪又随朱雯到了桂林。那些日子她写作犹勤,在茅盾主编的《文艺阵地》、戴望舒主编的《星岛日报》以及汉口和长沙的《东方杂志》《少年先锋》等报刊上发表。

     

        回到上海,看到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景象,罗洪心潮难平:前方弥漫着不散的硝烟,同胞在流血、父兄在战斗,我怎能安享生活!于是,她以笔为武器,写下《后死者》《感伤的少尉》《脆弱的生命》《流亡者的悲哀》等作品,分别发表在当时的进步文艺刊物《文艺新潮》和柯灵主编的《文汇报》副刊《世纪风》上。这些作品,后来连同在大后方发表的散文编成散文集《流浪的一年》(1939年,由上海宇宙风社出版)。另一部分小说和特写,则编成小说集《为了祖国的成长》列入巴金主编的《烽火小丛书》(1940年,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1942年至1943年间,罗洪在柯灵主编的《万象》月刊上连载了另一部长篇小说《晨》,即《孤岛时代》(1945年,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

     

        1943年5月,朱雯因“抗日罪”,被日本沪南宪兵队关押了一个多月,受其牵连,罗洪也被抓去审讯。后来夫妇俩避难到了安徽屯溪。其间,她写了《友谊》《践踏的喜悦》《王伯炎和李四爷》等短篇小说。在谈到《践踏的喜悦》时,她说:“这里我想告诉读者们,上海在魔掌之下,是怎样的恐怖,而有些人是怎样的袖手旁观,唯恐不能好好地做个顺民;有些人又只想在别人的奋斗及牺牲上面,建筑他们的美梦。”

     

        罗洪说她创作激情最高、写作欲望最旺、笔耕成果最多的时候,是在抗日战争中。她编辑了两部短篇小说集《这时代》和《鬼影》。

     

        那天告辞,罗洪走出大门,我回头再三,感慨无限:普通的阳台、普通的天井,住的却是一位从20世纪30年代繁华租界和苦难孤岛中走过来的小说家。面对这位小说家,我是那么的肯定人间缘分的奇迹。

     

        晚年的罗洪文章越写越短,但就像她的文字,朴素、平静,看似平淡,实则深含着一位真正的小说家对人生的思考、反省和提炼。其间,罗洪有一个心愿,就是将曾经出版过的《孤岛时代》的情节全部推翻重写,书名为《孤岛岁月》。因为罗洪无法忘却、也不能忘却上海沦陷的那些岁月,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时时缠绕着她。

     

        但由于种种原因,她一直没能动笔,直到1996年。那年罗洪不慎摔了一跤,右臂骨折。这次意外,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86岁了,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等待了,再不动笔,自己的心愿可能会成为永远的遗憾。于是,待到石膏拆去,罗洪就动起了笔。可是,还没彻底痊愈的手指肿得像胡萝卜,大拇指根本就不能动。但罗洪没有退缩,她试着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笔杆,然后用左手推着笔杆写。这办法很勉强,只能站着写,速度很慢,每写一个字,手指都会钻心的疼。可86岁的罗洪咬牙坚持着。两个月后,罗洪硬是将初稿坚持写了出来。

     

        当初听到这故事,我感动。现在写下这个故事,我还在感动。我总记得那个雨天,97岁的罗洪坐在我面前,仰着脸,始终精神饱满,和我说着一些听似零零碎碎却让我几次扪心自问“换作我,也能这么一往情深地对待文学吗”的话。我还记得那天我握着罗洪的手,她突然说了句:“我也老了。”她的“老了”说得有些伤感,我跟着伤感,那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听雨声哗啦啦地将她从前的故事渗入大地,永存。

     

        (澎湃新闻3.2 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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