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修生”，源自日本实施的“技能实习制度”，是为补充日本劳动力不足而欺骗来到日本的外国人所设的制度，是伪装成合法的现代奴隶劳动制。
“中国研修生在日本生活牛马不如?”“中国研修生在日遭盘剥”“日媒揭露中国研修生在日境况：受高压、虐待、性骚扰”……日本一档披露日本雇主欺压中国研修生（技能实习生）的电视节目近来颇受关注。一些日本网民认为节目内容是假的：“日本人不可能剥削，应该是中国人在日本剥削中国研修生。”真相如何？请看记者调查。
荒郊野外的集装箱
开车50分钟，翻过一座道路崎岖的小山，来到研修生们所在的缝纫工厂，周围是典型的日本农村景象，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
研修生宿舍紧挨着缝纫工厂，位于一片空地当中。所谓宿舍，就是一栋二层的简易房和一栋由4个集装箱搭建的建筑拼在一起组成的。研修生们在建筑渣土和集装箱之间的地面和塑料泡沫箱子里种了一点点绿叶菜。
通过二层不到一米宽的走廊，厚厚的羽绒服也抵挡不住迎面而来的寒气。集装箱简易房冬天像冰窖，夏天像蒸笼，即便有电扇，研修生依然挥汗如雨。约10平方米的房间住着6个人，放着3个木质双层床，衣服挂在墙上，床下塞满杂物。
这种简易房成本低廉，一个废旧集装箱最多5万至8万日元（合人民币3000元~4800元）。而研修生每人每月要交两万日元房租，这样一个没卫生间、没厨房、没电视和网络的6人房间每月房租竟高达12万日元，甚至远超东京。
中介吹嘘的天堂
研修生为什么要来日本呢?36岁来自浙江的凡女士说，“听村子里十多年前来日本做过研修生的同乡说，到日本工作能赚钱，自己也找到中介报名。那名同乡当时在工作外还偷偷干点私活，加之当时中日经济差距巨大，确实攒了一点钱”。如今，凡女士说自己经常做梦回到了中国，可是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还在日本。
“中介说到日本做研修生特别好，就报名来了。”来日本已经两年半的张女士说起初衷，言语中透着无奈，与国内相比优势并不大，还远离亲人，损失了很多无形的东西。
在广岛县西部的建筑公司担任研修生的邱先生30多岁，来自江苏南通，以前在国内做个小工头，每个月八九千元人民币，指挥指挥就行了，如今要每天在工地上绑钢筋，报酬还没有日本人的多。天天披星戴月，还吃不上热饭，因为没有带薪休假，身体不舒服无法工作就扣钱。来到日本的研修生几乎都后悔，但是来了就没有办法了，回国的话中介费就算白交了。好多研修生好面子，明明吃了亏，回去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日本受苦。而且就算你说没赚钱，也没人信，都觉得你到了发达国家肯定赚了大钱。
挨骂是家常便饭
缝纫工厂工作节奏非常快，一刻不歇着，本来大家都很卖力了，老板还觉得慢，老吼着“快点干、快点干”。凡女士说，缝纫服装确实容易出错，在中国最多也就返工而已，但是在她们工厂，一件衣服做不好，老板全家上来骂。
邱先生说，其他一些建筑公司的研修生不仅挨骂还会挨打，有时老板甚至拿上东西直接敲脑袋。他听一起工作的研修生说，有一个公司的中国研修生被倒下的挖掘机砸到头部，如今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几个月了，国内也没来人处理，不知道今后怎么办。
维护自身权益很难
研修生不准谈恋爱，发现有人谈恋爱立即遣送回国。到了日本，家里照顾不上，孩子没人管，这里的缝纫工厂也不给探亲假，有的公司还不准研修生用手机，也没探亲假，请假也不允许，缝纫工厂的老板说除非父母去世才让回家奔丧。有个研修生妹妹结婚，要求回国参加婚礼，最终老板同意了，但是还要发来视频和照片作为证据。
是否可以通过合同维护自身权益?但是到底是否有合同，大家说都不清楚，凡女士都不知道是否签过合同，邱先生印象中也没签合同。因为大家觉得到了日本是好地方，能赚钱，所以根本没关注是否有合同，即使签了合同，也没仔细看合同写了什么。齐女士的合同在罢工的时候还被老板收走了，更没啥凭证了。
希望同胞别再受骗
“来日本之前也觉得日本是天堂，来到日本之后发现是进了牢房”，广西的黄女士抱怨国内中介太狠，她交了4万元（人民币，下同）中介费，一分不退，有的还要有担保人，押上房产证、身份证。凡女士交了3.1万元中介费，有的地区的中介费达到8万元，中介费好多都是研修生借钱交的。
研修生们说，中国人手巧，脑子好使，日本老板还是爱用中国研修生。早些年中国研修生中年轻人多，现在年轻人少一些了，因为中国国内也开始缺乏劳动力了。相对来说，柬埔寨、缅甸的研修生由于本国经济与日本差距巨大，所以他们相对满足一些，中国则因为国内物价高，这点钱拿回去算不上什么大钱了。
（《新华每日电讯》3.1 蓝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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