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才，也是疯子

    1573年，卡拉瓦乔在意大利北部伦巴底一个叫卡拉瓦乔的小镇上诞生了，他的名字就是为纪念家乡这个镇子。卡拉瓦乔少时即显露了过人的聪慧，十岁出头就到米兰跟随一个叫彼德尔查诺的画家学画，老师自称提香的学生，是当地样式主义的代表画家。卡氏在他门下打下了坚实的绘画基础，十七岁又来到罗马进入同样是样式主义画家的阿尔彼诺画坊深造兼做助手。没多久，阿尔彼诺一些大型壁画中造型逼真的静物就引起了人们侧目，这些恰恰都出自卡拉瓦乔的手笔。

    尽管他平生两个老师都是样式主义绘画的大家，但他对样式主义偏重形式花样儿的做法不感兴趣，他信心满满地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具有现实生命力的风格。上帝给了他超高的智商，他反映在绘画上的天才真没几个人能敌，卡氏几乎是一夜间红遍了罗马，那时他刚十八岁。他自己也是个“天才论”者，向来觉得自己是超凡的。在他总共十几年的艺术生涯里，打架、酗酒、杀人，外加因命案四处流亡四年多，可他留下的画作并不少，而且大多数画作都极具现实主义意味，都引起过社会反响。

    卡拉瓦乔的绘画是其我行我素性情的写照，他用绘画的方式，是因上帝让他只能以绘画的方式享受或欢愉或磨难的生活。卡氏早年由于受到过尼德兰写实主义绘画的影响，加之对真实的现实那种渗入心底的印记，令他“固执”地抛弃了佛罗伦萨或威尼斯传统的妩媚唯美形式，他诠释的真实中总隐含着批判与揭示的意味。贡布里希有这样的解释：“卡拉瓦乔不管我们认为美不美都要忠实地描摹自然。他打算像观看正在邻居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样，亲眼目睹那些神圣事件。他尽最大的努力去使古老的经文中的人物看起来更加真实可触，连他掌握明暗的方法也有助于达到这个目的。”

    与此同时他智慧地将前人的形式语言做了缜密的梳理，尤其在佛罗伦萨画派的明暗法则与威尼斯画派的光色之间领略到，或曰发现了别样的塑形与构图手段，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形式语言。他受到酒窖中排列有序的窗户透光启示而发明了“排光法”，这种用光法实际需要大量的阴影作陪衬，因而比之佛罗伦萨明暗对比法来的强烈和概括得多：由于同样强调了光的直接效果，因而色彩的功能也相对释放了很多，有光、有影、也有色彩，而且色彩总有相对鲜艳与绚丽的部分。直面看上去画面中大多数人物与环境、道具都被隐在“黑暗”中，只有一少部分的元素被画家设计的“排光”照亮，随着排光法在画面上呈现的光影节奏和动态感，以及对古典平面图式的反叛，“卡氏纵深空间”的语言形态自然也就出现了，光影与错综复杂的形体设计让画面的纵深运动也开始了，形成了深邃、不可捉摸的情境。卡氏为画坛贡献的“排光法”和“纵深空间”是划时代的形式语汇。

    1606年5月末，卡氏在一次老式网球比赛中因赌金与对方发生械斗并刺死了对方，遂开始了四年的逃亡生涯。开始他逃到一个地方并没有人认得他，而且靠绘画很快就能得到有钱有势的人的庇护。最富传奇的经历是1608年7月在马耳他受到骑士团的认同并获得骑士地位，正是因为获取了这样的盛名才得到了教皇的赦免，但他不知为什么又因为和骑士们发生纠纷而入狱，不久他越狱逃到西西里岛。在枢机主教的庇护下1608年到那不勒斯，在这儿他画了著名的《大卫手提戈利亚的头颅》。人们发现被大卫砍下的人头竟是画家自己的形象，这被认为是不吉利的预示。果然，1610年7月18日，卡拉瓦乔在获得教皇的赦免返回罗马途中因染疟疾而离开人世。             （连载三）

    （《西画精粹点厾》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 刘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