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的视觉意义

    年画，是中国民间的一种视觉表达，它也是中国人的一种视觉养成。

    年画让家居安详愉悦

    民间年画以家庭为单元张贴，一年一换，历经千年。家是人类的居所，也是人类的避难防险之地。人类正是在这里打开和关闭他的视觉。对家的建筑营造和家的氛围建构一直是中国古老文明的核心要素。年画传承和体现了中国人的家园意识。

    门神年画的第一功能是对家庭的守护，驱除魑魅魍魉对家庭幸福的袭扰。进入居家大门，年画的张贴在室内多处营造了一个神灵的世界，神像年画把家庭与社会、与历史、与生活、与族群广泛地联系起来，确认了家族的安全不仅依靠家人的努力，还来自于族群、社会、历史的“大家族”及其荣辱与共。

    宋元以降，以戏曲题材的年画为代表的文娱性年画，因其以娱乐性为突出特征，极大提升了年画的美术和美学价值。文娱性年画使民间的家居生活长年处于“快乐”“愉悦”的环境和氛围里，强化了家居生活其乐融融的特质。

    年画在家庭门户、壁室中的张贴，为冷冰冰的建筑墙壁增加了色彩和风情。年画的视觉图像让家庭人员的视觉消解了紧张、恐惧，建立起宁静，激发出富有，诱导出愉悦。

    让年画便于文化传承

    年画的最大特征是一种视觉图像，它是用于观赏的民间图像。在形式方面，年画的视觉冲击力从儿童、少年、成年的过程，年复一年的地熏陶。成双成对的门神、娃娃、鸟兽，将对称、平衡、稳定，注入人们的视觉；活泼明亮的色调，为感觉强化了明朗、愉悦的颜色倾向。稚拙的娃娃、和蔼的神像、慈祥的寿星、吉祥的莲鱼，迎合了人们视觉的偏好。

    儿童心理学研究证明，儿童在三、四岁时知觉就已经相当成熟了，并且掌握了许多成人的知觉识别。在一个家庭之内，年画的观看与意义释读是必然相关的事情。儿童成长期和语言习得期还有一个特别的“问询”和“听故事”时期。居家生活近在眼前的年画无疑是儿童询问、提问、追问的重要对象，而对年画内容、象征做出解答，则是家中长者的义务。所以就流传下来许许多多的年画传说和故事。

    由此可见，年画的视觉包围其实也是一种文化意义的包围。包括价值观的包围，比如传递诚实、勤劳、节俭、正直、仁义、礼智、孝悌等价值观念;历史传统的包围，比如史书故事、历史名人等内容；伦理秩序的包围，比如君臣有别、长幼有次、尊卑有序；生活知识的包围，比如生产知识、生活常识、日常器物、花鸟鱼虫；审美趣味的包围，比如戏曲故事、节日喜庆。

    德国思想家马克思·韦伯说，文化就是一张网。美国阐释人类学创造人格尔兹也指出：“我认为人类就是悬挂在自己所编织的一种富有意味的网上的动物。我所指的文化就是这些富有意味的网。”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年画的视觉包围说到底是一种文化包围。文化通过视觉的形式和内容进入感官，形成新的身体机制，造就了人类作为审美性的物种。这也是我们考察年画作为一种视觉包围对中国人文化属性的确定性获得的新的认识：一种审美人类学的认识。

    （《光明日报》2.7 向云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