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宋百灵（广西民族大学)

    宋小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三天了，她要和上李先生为她作的诗。

    一九三七年的上海很冷，利骨的风，阴深深的雨，很多人没了家。可在宋小攸的眼里这并不算什么，可能是李先生的狂热追求让她如沐春风。

    “小姐，小姐，李先生上楼啦！”楼下陈妈喊到。小攸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前后照了照镜子，打开了门，却看见一大束百合花。

    “小攸，你也不能为了我的诗三天不出门呀，美华大电影院上映新片，看电影去吧？”李先生手托住小攸的脸，认真道:“你的美那么明艳夺目，让我移不开眼睛。”就这样一句话，小攸总会傻傻地想，他就是我此生的良人了吧！

    李先生从上海到察哈尔到重庆最后到了武汉，又跟着“新政府”一起到了南京，做了“新政府”的宣传部部长，“李主任，前些年你策划的大东亚共荣圈的宣传片很有成效嘛，‘新政府’如今风生水起，日本人很高兴呢，说这份安定少不了您的功劳。”经济部的钱秘书如是说。李先生的脸沉了沉，这政治上的路，走得越高，越身不由己。与之相比，他更向往与小攸的婚书。

    “李主任，有你的包裹。”楼下小李敲门进来，李先生想是小攸吗？她又做了我爱吃的豆腐乳吗？李先生打开包裹，果然有一盒豆腐乳，还有一盒面包，一张照片。那张小攸会笑的照片后面一行娟秀小字:“豆腐乳和面包向来不配，我越等越远。”

    宋小攸嫁给了上海申报的总编王先生。王先生很爱她，两人依旧可以唱和诗词。那一天，王先生带宋小攸去看电影，“大东亚共荣圈”的宣传片要改许多遍，她坚持看到了结尾的序幕，赫然见到了了李先生的名字。不禁苦笑，自己一生中的初恋，本以为他长途跋涉，穿越人流，辛苦远行才与自己相识、相恋，这一切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虚幻，那向自己走过来的人从来不是李先生自己，是他的虚影罢了。

    宋小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不是为了和诗。王先生破门而入的时候，曾经的诗稿飞满了整个屋子，其中有一句:“河边柳絮随风舞，可有杜鹃满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