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远离我们的事物

    ■高艳

    生活中，总难免去旧换新，即使你不愿意，仍无法躲开。

    舍弃旧物是难的。一件褪了光鲜的衣裙，裹着你曾青春的身体，陪你一天天丰盈饱满，看你渐渐成长。它是你青春的标记。一双鞋子，你晨昏雨雪中走过的每一段路，或平坦开阔，或泥泞逼仄，它都知道，包括那些日子里你内心的困扰与喜悦，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一床用旧的被子，已经洗得泛白，曾经的容颜在日子的消磨下鲜艳不再，棉质的纤维薄得透明，你知道，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你不知道该怎样安放它才算妥帖。它熟知你熟睡的姿态与呼吸，不眠之夜里的辗转与忧虑……

    还有，一只杯子，你每天都要用它，即使碰碎了杯盖，你仍不舍得不要它。你走过多少大小店铺才找到它，你们那么接近，杯体、颜色以及柔和清澈的瓷的光泽，扔掉它几乎就是扔掉了自己。还有一幢你生活多年的老屋，尤其是那种过去年代的平房，拥挤、不甚明亮，院子堆满劈柴，老旧的自行车和各种杂物，那里盛满你年少的过往，青涩、懵懂。即使你已离去，它仍会固执地占据你的记忆。

    还有那些经年的旧车票，它们整齐地睡在你抽屉中那个盒子里，它们真的睡着了吗，其实它们一直苏醒着。它们知道怎样带着你，从出发到结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熟悉到陌生。它们知道一路上都有谁，都发生了什么。那些日子绝尘而去，旧车票却竭力为你保留着那逝去的一段……

    闭上眼睛，你看到生活里更多旧的事物，如同旧的时光，它们终将离我们而去。

    （《新民晚报》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