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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6年11月29日 星期二

    我是60后

    《 文摘报 》( 2016年11月29日   05 版)

        荆方,1968年生于北京,长于开封。在本书中,她以幽默的笔触回忆了自己的童年往事。

     

        爆米花

     

        小时候,真正名正言顺、定期供应、称得上是零食的,只有爆米花。那时候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都会定期崩上一斤爆米花,放在防潮的饼干桶里,让孩子慢慢吃。一斤米的加工费才一毛钱,家家都拿得出来。

     

        崩爆米花的时候,有农村亲戚的家庭,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他们总是能拿出玉米、高粱米、黄豆等花样较多的原料,让我眼馋不已。崩黄豆时加点盐,崩出来的黄豆简直可以和五香花生米媲美。我家没有农村的亲戚,所以我经常拿我家的大米花和别人家的黄豆做交换。黄豆吃多了,放屁格外响亮,一听到我放屁,妈妈就知道我吃黄豆吃多了,说我“没出息”。

     

        大米饭

     

        吃大米饭必须配炒菜和炖菜一起吃,是很奢侈、很隆重的事情,不像吃馒头,配个炸豆豉儿就行了。

     

        记忆中最痛快的一次敞开肚皮吃大米饭,是在小叔叔下乡后的第一个春节。小叔叔下乡的地方很富裕,而且盛产大米。小叔叔在“广阔天地”里吃得比在家还好。年终,身强力壮的小叔叔扣除口粮外,还分得了二百斤大米和五分钱。

     

        春节前,小叔叔带着一身的虱子和二百斤大米回到奶奶家。奶奶当即派姐姐去肉铺割了五毛钱的肥膘肉。

     

        我不记得奶奶蒸了多少米饭,反正那次全家人都放开肚皮使劲地大吃了一顿。堂弟吃多了,撑得半夜里直哭,妈妈起床给他拿了一颗大山楂丸让他吃下去,他马上不哭了,不知道是因为山楂丸好吃还是真的助消化?

     

        这二百斤大米,我们全家吃了两年,奶奶像伺候孩子一样精心保管着,每到夏天就拿出来晒,怕生虫;冬天放在密封的瓮里,防止老鼠糟蹋。一直到最后,那大米蒸出来的米饭都是那么香甜。

     

        白球鞋

     

        在我的小学时代,白球鞋不但代表了时尚和漂亮,更是隆重活动的必备服饰。但是因为经济情况不允许,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白球鞋,比较常见的是得到一双姐姐哥哥穿剩下的,穿之前要用白鞋粉厚厚地涂擦一遍。

     

        粉碎“四人帮”的时候,学校要上街庆祝游行,班主任要求我们届时都要穿白衬衣、蓝单裤、白球鞋。我们班里有一个叫宋文卫的男孩,平时穿得最邋遢。游行那天早晨,他上身穿了一件破旧的白衬衣,下面是他常穿的一条打补丁的蓝裤子,脚上穿了一双深蓝色的旧球鞋,球鞋的大脚趾那里还破了个洞。班主任看到他这身装束很生气,让他回家去换了白球鞋再来。结果直到我们出发他也没来。

     

        游行是连续三天,第二天早上,他身上还是昨天那身旧衣服,脚上的旧球鞋却用白粉笔用力涂过。连脚指头部分也被粉笔涂白了,脚指头一动,粉笔末就往下掉。班主任火冒三丈,她用手指点着宋文卫的脑门大声呵斥道:“滚回去!没有白球鞋就不要来了!”

     

        游行事件之后不久,宋文卫就退学了。

     

        卷刘海

     

        卷刘海,是只在节日才被默许的一种美容行为。这种资产阶级的臭美活动平时是绝不被允许的。

     

        没有烫发行业的情况下,卷刘海的技术就广泛地存在于民间。我们最常用的卷刘海方法是:把长火钳在炉子上烧热,烧的火候要掌握得很好,火钳太烫会把头发烧焦,火钳太凉又没有效果。所以烧完的火钳要拿一张纸试一下,用火钳夹纸,一夹,纸就变成黑灰,太烫,不行;一夹,纸变成淡黄色,可以了。拿烧好的火钳夹紧刘海的发梢,然后往上缠绕,一直缠绕到发根,这时候千万不能乱动,否则“滋啦”一声就能把额头烫掉一层皮。停留数秒后,松开刘海,卷卷的刘海就成了。这项活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大女孩子才能操作的,最常见的景象就是四五个大女孩,凑在蜂窝煤炉边,炉子上烧着一把火钳。几个大女孩小声说大声笑。炉子旁边围着几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讨好地仰头看着姐姐们,耐心地等她们笑够了、卷好了,“开恩”给自己卷。

     

        买带鱼

     

        六十年代出生的同志们,没有不爱吃带鱼的。那时候带鱼是唯一能吃到的海鲜了,如果不算海带和虾皮的话。

     

        在奶奶家住的时候,买鱼的事情是奶奶包办。搬出奶奶家后,我家买鱼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我的身上。每年快到春节时,妈妈上班前就把钱和票放在桌子上,叮嘱放寒假在家的我注意“来鱼”的信息。带鱼神出鬼没,我要支起耳朵听着。一听院里人说“水产公司来鱼了”,我就抓起桌上的钱和票,箭一般射到街上。跑到水产公司门口,看到长龙一样的排队人流,我才会定下心来,站在队尾。

     

        排队是很无聊的事情,夹在一群老太太和家庭妇女里面,还要不时提防插队的人。因为不会挑选或者售货员欺负我小,所以我买回来的鱼总是又小又烂,经常被妈妈责怪。

     

        (《我是60后》新星出版社 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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