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废除科举,留学成了新的前途出路甚至镀金方式。留学生一时身价百倍,引人艳羡。历史学家蒋廷黻在回忆录中就写道,1907年时,正在上中学的自己有一次看到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堂兄弟穿一身白制服,令乡人侧目,羡慕不止。因此他发誓说,“如果东洋念书就受到如此的尊敬,将来我一定要到西洋去念书”。后来,他果然去到了美国留学。
季羡林也有一段类似的经历:“别人出国留学镀金的消息,不时传入自己耳中。一听到这种消息,就像我看别人一样,我也浑身发抖。我遥望欧山美水,看那些出国者如神仙中人”。
留学需要用钱,而且是很大一笔钱。据统计,1934年左右,公私留学费用一年要2000万元。这是什么概念呢?当时1000万元“若拿来办大学研究所,可办一二十个有余,用它半数亦有十个八个不愁经费设备无着”。
钱从哪里来?一种是国家花钱,即申请选派的公费留学。其中最稳定、最大宗的就是为人所熟知的庚子赔款资助留学。《辛丑条约》签订后,中国要分39年向八国赔偿白银四亿五千万两,此即“庚子赔款”。后来,各国退还了一部分,清政府用这部分钱发展教育,派学生留学,还建成了清华大学。其中,以美国退款最早、最周详,掀起一阵公费留美的高潮,其中就包括胡适、金岳霖等人。美国支持退款留学,有培养一批亲美人才的考虑,但从客观上说,也让中国得以有一笔稳定的钱来发展科教。
与公费生相比,自费生若不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就捉襟见肘得多。但中国人向来重视子弟前途,不惜变卖家产、亲友相帮筹款来送子出行。譬如巴金,想向大哥要一笔钱去法国,大哥回信说家中现在入不敷出,筹款困难,劝弟弟过两三年再去。巴金执拗不让步,大哥只好汇来钱,让他去法国。
“勤工俭学”也成为当时一个时髦的口号。其中,因法国科技、文艺水平高,且一战后法郎币值低,尤以赴法勤工俭学为最。然而,听起来美好,现实却有很多误会,在法国“勤工”不是洗洗盘子刷刷地板,很多都是货真价实进入大工厂工作,劳动强度大、时间长,对体力要求很高,经济窘迫,又苦又累,一天下来只能“工”不能“学”。
出洋的留学生正值情感悸动期,也会在异国他乡上演一出出罗曼史。欧陆一战后男女比例失调,种族歧视也没有英美严重,娶法德女子不是难事。诗人李金发和画家林风眠就趁马克贬值一起去了德国,还都娶了德国妻子。不几年,林的妻子死于生产,他又续娶了法国妻子。
赴美留学生则多以中国女子为婚恋对象,只是苦于僧多粥少,竞争激烈。东岸女校的宿舍院子里,每逢放学,就挤满了来看女友的哈佛、麻省理工、波士顿大学的男生。也有大胆的中国男生去和美丽热情的美国姑娘交往,只是成功率比较低罢了。
(《北京晚报》10.28 张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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