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文摘报 2016年10月29日 星期六

    离别的时代

    《 文摘报 》( 2016年10月29日   07 版)

      ■如蓝 

      在一本《家在清华》的书中,有这样一幅全家福,父母亲与三个子女,每个人都穿得整整齐齐,左胸前佩戴着毛主席像章,照片右方一排大字:永远忠于毛主席,右下角是一排小字:北京中国照像,1969。照片下方是作者的说明:“1969年,分别前的合影,此后哥哥姐姐下乡,父亲去了江西鲤鱼洲。”

      照片是书中一篇文章《追寻》的插图,作者史际平,文章回忆的父亲是中国社会学家、原清华大学图书馆馆长史国衡先生。

      中国人素有团圆情结,不过,在1968年以后的一个特殊时段里,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兴起,城市青年走向了广阔的田野,随后在大走“五七”道路的旗帜下,机关干部、知识分子来到了田间地头。这就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由城市向农村大迁徙的浪潮,规模之大,涉及人数之多,足够称得上一个离别的时代了。

      大迁徙首先繁荣了中国农村的邮政。离别的家人需要书信的联络,寄信成了一个时代的大事情。戴政治帽子的,往来家信是要经过审核的,为躲避审核,剧作家陈白尘的夫人想了一个妙方,用米汤写信,然后把信缝在衣服领子中再寄出,陈白尘收到信后,乘人不注意通过碘酒让文字出现,真有点地下工作者的意味。普通的“五七”战士,获得了自由通信的权利,但是并不是每座“五七”干校都能方便地发出家信,老作家邓友梅所在的盘锦“五七”干校,寄一封信、买邮票得走上十几里地,这可不是一般的地,先光着脚淌水,然后沿着河堤一路朝前走,出发前得带足了钱,到了发信地需要吃个午饭再回来,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为了寄一封信,得准备筹划一段时间,待到有了假期才可以行动。

      因为有了寄信的情结,就有了家书的珍贵。如今,干校家书成为研究“五七”干校的第一手资料,日益显示其价值。

      离别的时代更显团聚的珍贵,于是探亲成为一件大事。不同于今天的是,特殊的背景给探亲赋予了更多的内涵。

      清华大学孙绍先教授下放鲤鱼洲期间,儿子前去看望,到干校后最先见的人不是父亲,而干校连部领导,在接受连队政策交待后,他才有资格见到父亲。

      原中央党校副校长龚育之在贺兰山“五七”干校期间,妻子孙小礼和女儿均在鲤鱼洲干校,父亲龚饮冰被下放到江西抚州。1970年11月,他享受第一次探亲假,他回忆的情形如下:“我从宁夏贺兰去银川,搭火车,经包头、张家口,到北京。我的妻子,正好有公事,先期从鲤鱼洲到北京。我们会合,带着外甥孙宪成,坐火车赴上海。参观了党的一大旧址,又看望了孙小礼在上海的两个哥哥。连夜坐火车,经杭州,到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不开门,只得在门口拍张照片。转火车,赴抚州,到了我父亲的安置处。我女儿也从鲤鱼洲来到了抚州。”这一大家子团聚一次,跨了半个中国。

      最让人感叹的是顾准先生,他只身一人下放信阳干校,此时全家人由于他的“右派”身份已与他断绝关系。虽然渴望,但是他从来不曾收到只言片语的家信,更谈不上有人探亲,他只能在日记中,倾诉对家人的思念与牵挂!

      (《那些年,他们在五七干校》中国文史出版社)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