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湖、青岛、威海、烟台、蓬莱、日照、连云港”，五日游鲁苏七地，全程空调车，包吃包住包玩，还赠送凉席、红酒。一切仅需299元。在上海旅游市场，看似性价比超高的这些“低价游”产品，行情火爆，许多旅行社都有经营。
近日，记者随团参加了上述游程，发现令人瞠目的低价背后，不仅是低廉的吃住和景点体验，还有极度疲劳的紧密行程：五天超过3000公里的总行程；每天早上5点多就要开始行程，却主要是去购物……
早上5点多就出发
8月30日清晨，人员稀少的上海工人文化宫，一辆沪D开头的大巴车准时启动，一路北行。发车1小时后，导游就提醒称，这趟行程“远比大家想象中的要辛苦”“5天40多小时车程”“每天都要早起”。然而，一两天以后，车上的46位游客才真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首日从上海出发，夜宿淮安。次日奔赴青岛，三日内在胶东半岛四城辗转一圈。最后一天从山东日照返沪。五天行程总计超过3000公里，平均计算，每天相当于绕行了一整圈的海南岛。
值得注意的是，该路线旅游团以中老年人为主，很多人显然无法承受这一强度。几位70多岁的老人在等车时抱怨说，“出来玩几十趟了，就这趟最辛苦。”而在前一天，大巴车甚至是在清晨5点——长途车所允许的最早发车时间准时出发的。
除此之外，住宿地皆为“大酒店”，但内部更像是招待所，狭小局促；团餐十人一桌，上八菜一汤：咸鱼、豆芽、海带、芋头、西葫芦、萝卜丝、粉条、卷心菜，以及一钢盆的紫菜汤。
紧密行程中，疲劳在不断地累积，焦躁的情绪也在滋生、蔓延。旅途中，不断有争吵出现。9月2日下午，因为餐馆少上了菜，人们大声地发出质疑。“就好像施舍我们一样。”一位女游客说，要不是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吃饭，她宁愿去街边下碗面条吃。
多位游客告诉记者；他们在报名时对车程等毫无概念，旅行社也没有告知这些。游客手里持有的行程单，同样没有标明任何车程、餐饮和住宿信息等。
著名景点只能“远观”
在这趟并不清晰的行程中，导游全权负责安排吃住，掌控着整个团队的节奏。
旅途的第二天早上，导游即开始推销“自费景点”。三个景点，打包价200元。“（自费景点）主要是为了完成旅行社交给的任务”，导游说，自己的收入并不与之挂钩，而是“来自于大家在购物点的消费”。记者统计后发现，包括三个自费景点在内，行程中平均每天实际游玩时间仅约1．5小时。
在导游的安排下，行程紧密相连，一些原有的景点却消失不见：价值158元的豪华游轮项目“因故取消”，需30元门票的“东炮台”，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原定游玩半小时的青岛著名景点“栈桥”，实际也只是在车船上远观了一下。
导购变相推销
这趟旅行中，更多的时间是在购物，而非游览。或者说，繁多的购物点，才是造成行程紧密的最大原因。车程最为轻松的第三天，大巴车仍然赶在早上5点45分出发，而当天上午的全部安排是三个购物点。
购物点的安排及内容，正是“299元鲁苏5日游”中，最晦暗不清之处。
行程单一项说明称：本行程平均每天一次购物，分别为海产超市、丝绸、家居生活、鱼油、水晶，时间各约1小时。实际上，购物点却不只是5个，而是8个，这其中，部分购点以“展览馆”“研究所”等面目出现，尤其值得引起注意。
9月2日清晨7点，由导游带领，46位游客来到一处名为“木鱼石展览馆”的景点。每人一张门票30元。 展览馆内，是一条回形长廊，前段是展厅，后半段却变成销售柜台。为了证明木鱼石水杯的卓越成效，讲解员还做起了试验。
在9月2日下午前往“烟台百合康海洋研究所”的路上，导游称即将前往的是一处科研机构，“大家要保持安静”，这里有“中国海洋科技的最高成果”。实际上，里面却是“深海鱼油”购物点。记者注意到，这些购物点都没有发票，只是开具一张张收据，售后存疑。
“低价游”行情火爆
事实上，各家旅行社的“低价游”产品，一直销售火爆。9月4日，记者以游客身份咨询了位于上海宝山区某条路上的四家旅行社，有三家都提供了这类产品。其中，有两家直接在门口贴有相应广告。某旅行社称，该项目从去年年初开始运行，“每个月起码发几十车”。
这是一条繁荣的路线，游客也不仅仅来自上海。记者注意到，行程所到的多个餐饮地、购物点，都有球场般大小的停车场，停有一辆辆的旅游大巴，其中约半数是外地牌照，基本都来自浙江、上海和江苏。
市场上，类似行程的正常旅游产品，都以飞机或高铁作为往返交通工具，价格多在两三千元，“几乎没有大巴车出去的”。即使以大巴车出行，299元的价格也难以覆盖交通成本。事实上，一张从上海到青岛的汽车票就要258元。相关从业人士也透露，不计算车辆耗损和司机报酬，该行程光油费和过路费便需6000元。
对此低价，上述三家旅行社却给出了不同解释。有的称，行程会含有一些自费景点，有的称，行程有当地政府补贴，每个购物点也给人头费，也有的则说，“总会有人买东西。”
沪D大巴的情况则是，38人购买了自费景点，22人购买了海鲜大餐，而在8个购物点以及导游自销产品中，人们大多购买了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的商品。
（《东方早报》9.7 牛林峰 邹娟)
（9月7日下午，上海黄浦区文化执法大队联合黄浦区旅游局、黄浦区公安，对涉事的上海之家假日国际旅行社进行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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