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三绝

    在魏晋南北朝众多的士人画家中，最著名的且有画迹流传的是顾恺之。

    顾恺之（约345～409），字长康，小字虎头，江苏无锡人，曾担任过一些闲散无权的官职。他才华横溢，能诗善画，当时人们说他有三绝：画绝、才绝、痴绝。

    才绝，是指顾恺之文采过人，写得一手好文章。一次，他游浙江会稽山回来，有人问那里的景色如何，他张口便答：“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朦胧，若云兴霞蔚。”

    如此聪慧之人，为什么又说他痴绝呢？在那个政治变化莫测的时代，有时说错了一句话就有杀头的危险。顾恺之曾经把一橱珍贵的画封存在掌握军机大权的桓玄那里。后来，桓玄将画全部偷走，仍按原样封好，还给顾恺之。顾开橱一看，一无所有，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妙画通神，变化飞去，犹人之登仙也。”

    所谓画绝，是指顾恺之的绘画成就极高。瓦棺寺初建时，召请各方人士为寺庙捐钱。当时的士大夫捐钱没有超过10万的，顾恺之却声称要捐钱100万。众人知他贫寒，以为是吹牛。顾恺之请主持和尚为他准备一面白墙，说是要画维摩诘像，遂闭门谢客，一月有余像乃成，只是未画眼珠。顾恺之对住持和尚说，我将要点眸子，请你开寺三天，第一天来看我画眼睛的要捐钱10万，第二天来观看的要捐钱5万，第三天来观看的捐钱不限多少。顾恺之“画人尝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答曰，四体妍蚩本亡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所以，这次一听说顾恺之要画眼睛，江宁的达官贵人、士人百姓都来观看。一连三天观众络绎不绝，无不称赞其妙。顾恺之创造的维摩诘像有“清赢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画出了南朝士大夫的审美理想，以至成为后人画维摩诘的典范。

    顾恺之流传至今的作品有《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列女仁智图》，虽然都是唐宋人的摹本，仍可见其基本风貌。

    《洛神赋》是汉魏大文学家曹植的一篇名赋，全篇以浪漫主义的手法描写了一个人与神相恋，但终因人神相隔而含恨分离的故事。此赋情调忧怨而婉转，文辞清丽而华美，许多后代的艺术家常以它为母题进行音乐、戏曲、诗歌、绘画的再创作。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现存摹本五卷，其中两卷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一卷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一卷藏辽宁博物馆，一卷藏美国佛里尔美术馆。 

    此图开始描绘曹植在侍从的陪同下漫步于洛水之滨。此时残阳西落，暮色苍茫，天上飞来神龙瑞鸟。忽然水面上出现一美丽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回眸凝视，脉脉含情。接着描绘曹植与神女相会、游玩、相别。神女乘龙辈飞驰而去，仍两情依依，回头相望。接下去描绘曹植怅然若失，“夜耿耿而不寐”，天明登程时恋恋不舍，回望洛川。

    画家对人物的情态，刻画得更是微妙传神：曹植初见洛神时的那种惊异、激动之态，神女回首相视的那种“凌波微步”“进止难期，若往若还”之状都十分感人。文鱼、玉莺、鲸鲸等神物，光怪陆离，神异非凡，渲染了似真似幻、扑朔迷离的情境；最后画曹植坐在马车里仍扭转身体，回头张望，生动地表现了“怅盘桓而不能去”的情态，将观者带入那悲哀而又美好的回忆之中。

    （《中国古代绘画》徐改 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