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本真

    ■谷建

    很久没写东西了，因为总想多照顾妻子和女儿，还要忙于工作应酬，所以身心极度疲惫。

    几次要彻底放弃写作，以换来足够的睡眠。可每次在横下决心的同时，总会有一个执拗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脑壳：“生命的意义在哪里？！”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得不再次敲击键盘，用堆积的文字来证明我的生命“意义”。

    其实，人类从茫茫荒原中走来，从赤身裸体到衣着华丽，从赶着牛车到乘坐航天飞机，从落后的阴霾投入文明的阳光，一路都在追求“永恒的幸福”。但可惜的是，幸福似乎离现代人越来越远。倘把思维比作高速旋转的陀螺，那么智商便是那抽打陀螺的响鞭。若响鞭的抽打技术极其高超，那陀螺便永远都停不下来。高速旋转的陀螺虽能赢得阵阵喝彩，但却经不起稍有深度的沟沟坎坎——要么偃旗息鼓，要么疯狂扭曲。

    当思维到了“偃旗息鼓”的时候，有的生命会选择自我了结；而“疯狂扭曲”的思维则昭示着一个精神病人的诞生。所以，海明威用双管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川端康成于深夜用煤气自杀身亡，还有尼采的发疯，马雅可夫斯基饮弹自尽等等。

    思维如果因为智商太高而无法停歇，且是高速旋转甚至失速状态，那么其危险性便不言而喻。看来，思得太多太杂或者太过于极端，都不是生命应有的健康状态。如何让思维恰到好处地运转，来实现心灵的和谐，这应是我们无法忽视的根本性问题。

    我认为，思维的正确与否，往往取决于个人的修行。这个“修行”并不仅仅是“禅”，而是站在山巅，极目远眺，借以通晓生命之奇迹，自然之和谐，心灵之旷达。有时候，人类需放下“万物之灵”的身段，向那些融合于自然的动物们学习：既然生命降临人间，那就好好珍惜，去掉一切妄念和狂想，愉快地接受一切挑战。因为“挑战”本身，便是冥冥上苍给予我们的馈赠。

    如果由物质和贪欲催发出的现代文明并不能使我们快乐，如果我们的心灵在富丽奢华的外表下仍旧日益焦渴、无所皈依，如果我们的智商足以拖垮我们那敏锐而日益劳累的脑神经，如果我们在这个飞速旋转的世界里快要窒息甚至濒临绝望，那么我想，我们应该选择暂时离开，如同古代先贤的隐遁山林，去那山高林深、泉水环绕、百鸟啁啾、蝉鸣聒噪的本真世界，与亲切而灵动的大自然展开对话，直到阳光洒进心田，泉水润泽五脏，思维开始歌唱。

    （《人民日报》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