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时代的孩子们

    ■【德】古多·克诺普/著 王燕生/译

    希特勒寄宿学校里的“集体教育”是凶残的。

    教养员大多30岁以下，他们无处不在。党卫队头目奥古斯特·海斯迈耶尔，1936年以后他是国家政治教养院总监，其领导信条是：“凡是使人变得冷酷无情的就应该受到赞扬”。他们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让未来的领导人不仅仅遵守纪律，而且还感到自卑。

    学生汉斯·明歇贝格回忆说：“那是1940年一个炎热的夏日。我们必须把所有的课本放进背囊里，然后穿着行军制服出操！”教养员埃肯布莱歇尔要求步伐一致，横排要齐整，间距不能差分毫，还要唱歌：“我们常常行进在狭窄的黑人小路上……”

    埃肯布莱歇尔还不满意：“一群蠢猪，长距离跑！”像汉斯·明歇贝格这样年纪小一些的，他们背着装得满满的背囊跟不上队。“先生们可真不慌不忙啊，”埃肯布莱歇尔嘲讽着说，他接二连三地命令道，“脱帽！——护耳放下！——戴帽！——背包放下！——背包抱在前边！—屈膝！—跳！—跳！—跳！”

    已经筋疲力尽的明歇贝格脚下一绊，他摔倒了。“我没说让你躺下！起来，接着跳！”

    明歇贝格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立正，你这个懦夫！开始！背包放在前面！”

    明歇贝格设法把装着书的背包举起来。不行了。“我几乎出不来气了。热气就好像一个密封的罩子把我罩住了。”

    埃肯布莱歇尔大声吼叫道“像你这样的脓包把全队都给败坏了！你给我滚！”

    明歇贝格朝前倒在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炉渣地上。

    要求越是严厉，越会让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所以考验胆量也就成了学校里每日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所有学校里的“精英们”都必须遵照命令证明他们的勇气，必须让那些不会游泳的人在露天游泳池的3米跳台上背朝后掉进水里，等到他们上来再沉下去两次，才把他们从水里拉上来。哈尔迪·克吕格尔跟其他同学一起在一个冻了冰的湖面上往厚厚的冰里凿两个洞。两个洞之间距离10米。然后他们还得一个接一个钻进冰窟窿里去，在冰底下从这个洞游到那个洞去。“如果有人表现出软弱，那他就是懦夫，是全班或者全队的耻辱。”

    因为坚强是最高的要求，因此游泳比赛是在4℃的冷水里进行的；还有越野赛跑，穿过冰和雪，不穿鞋，裸露着上身。每个人必须想尽办法跟上队。“放弃就是耻辱，”特奥·佐默尔说。“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克劳斯·高伊回顾他在阿道夫·希特勒学校的日子时说，“我们打完拳击以后，常常是把高年级的男孩子叫来，把我们狠狠地揍一顿。”

    学生就是这样在体育课上学习如何超越自己的。累得直到完全筋疲力尽，累得直到那一刻：理智丧失了，对死亡的恐惧消失了，与纳粹政治制度所代表的一切完全融合为一体了。

    （《希特勒时代的孩子们》  人民文学出版社）